“你知道你在救什么人吗。”</p>
陈黎野觉得守夜人这话里有话，沉默片刻，回答：“总归是个人。”</p>
守夜人语气阴森：“你骂我不是人？”</p>
“……”</p>
谁骂你了啊！！</p>
陈黎野简直无语，眉角一抽，抿了抿嘴。</p>
他没多少表情，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可守夜人却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他觉得陈黎野这样有点好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声来，应该是冷笑了一下。</p>
守夜人没多搭理他，转头走向了任舒。</p>
“怎么样。”他冷着一张脸问，“做好决定了吗。”</p>
任舒还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守夜人和她说话时，她浑身哆嗦一下，怯生生地抬起头，抿了抿嘴，说：“好了……”</p>
守夜人眯了眯眼，看向了她缩在怀里的右手。她右手发着抖，但正很用力地攥着什么。她藏的挺好，别人看不出来那是什么。</p>
但她骗不过守夜人，守夜人看一眼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p>
守夜人心中了然，收回了目光，思忖片刻后，把她脚上的藤蔓解开了，说，“站起来。”</p>
任舒浑身一抖，晃晃悠悠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了，被他吓得两眼含泪，连忙往陈黎野那边凑过去。</p>
“陈哥……”任舒带着哭腔说，“我害怕……”</p>
陈黎野已经被她气的麻了：“关我屁事，我又不怕他。”</p>
任舒：“……”</p>
“别在那儿粘着他了。”</p>
房子后头正好有棵秃树，守夜人往后退了几步，顺势往后一靠，半抬着眼，用这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儿说道：“他不会帮你的，我比你了解他。”</p>
陈黎野心里喷血，觉得这守夜人简直离谱：“你了解我什么啊？？”</p>
守夜人没搭理他，接着对任舒说：“你的决定呢？”</p>
一说“决定”，任舒又是一哆嗦。</p>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哆哆嗦嗦地组织了半天语言后，才终于颤声说道：“哪里……哪里有什么决定？”</p>
守夜人没说话，等着她说下去。</p>
夜里的风把他额前的发吹动，吹不动他眼中的平静杀气。</p>
“你就是想杀我……”任舒说，“根本没有什么能免死的“正确决定”……都是你在唬人！你就只是想杀我！陆姐都告诉我了！你就是……你就只是想杀人，根本没有原因！你就是个疯子，杀人魔！不然的话你怎么会下地狱！！”</p>
她越说越激动，说完之后，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突然转过头抓起陈黎野一只手，然后扬起了自己一直紧紧攥在怀里的右手。</p>
陈黎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转头一看，发现她高高扬起的手里居然正拿着一把美工刀。</p>
任舒手起刀落，陈黎野还没反应过来，手背就被她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血从口子里渗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p>
陈黎野：“…………？？？？”</p>
做完这一切后，任舒松开了他的手，向后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她颤抖的手握不住美工刀，刀便落到了地上，软绵绵地陷进了雪里，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p>
“对不起……”任舒颤着声音说，“陈哥，对不起……可我，可我想活着……”</p>
任舒说完这句之后，转头就跑，连滚带爬的，看样子是真的怕守夜人。</p>
陈黎野：“…………”</p>
我……草？？</p>
陈黎野端着血流不止的手，惊呆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如同一个石像。</p>
守夜人身边的乌鸦看见他手上的口子，又兴奋了，飞了起来“啊啊”的叫。早知如此的守夜人慢悠悠地直起了身，走了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把愣神的陈黎野叫了回来：“哎，回神了。”</p>
陈黎野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他，依旧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p>
“惊喜吗？”守夜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我故意的，给你长个记性。”</p>
陈黎野：“……你故意的？？”</p>
“是啊。”守夜人好像生怕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还一字一停顿：“我、故、意、的。”</p>
陈黎野几近窒息：“……你……你他妈……你他妈是不是人啊！？”</p>
“我不是。”守夜人回答，“我死了好久了，论岁数，你都该叫我一声祖宗了。”</p>
陈黎野：“……”</p>
行。</p>
你牛。</p>
陈黎野端着手，麻木地道：“所以你要干什么，你现在要杀我了吗。”</p>
“不急。”守夜人说，“晚上才刚刚开始，我们慢慢来。”</p>
陈黎野：“……”</p>
这人……不，这鬼有病吧。</p>
守夜人看了看陈黎野的手。任舒虽然是个姑娘，但下手却一点也不留情。这道口子又长又深，血流个没完。</p>
守夜人看了片刻，忽然眯了眯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收回目光，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帕子来，偏过头看向别处，不愿看他伤口，就这么别扭地递去了陈黎野面前，说：“把血擦了。”</p>
陈黎野还端着流血的手不敢动弹，一看守夜人递给他帕子，什么也没说就接了过来，按住手上伤口，说了声：“谢谢。”</p>
“……”守夜人沉默片刻，转过头来说，“我的东西问都不问你就敢用，你倒真不怕我。”</p>
陈黎野用力捂着手背上的伤口试图止血，说：“怕你也没用，你要是想杀我，肯定不会含糊。”</p>
“……”</p>
守夜人没吭声，沉默了一会儿。</p>
片刻之后，守夜人才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重新开口说道：“好了，言归正传，刚刚跟你说到哪儿了？……对了，说到你知不知道你救的是什么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