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许多事都提前了。</p>
提前在东岛天极遇见越良泽,提前免受水囚之苦入魔杀风云鸿。</p>
上辈子已经做过的事,如今再走一遍，铃萝只觉得熟悉又快意。</p>
尤其是手刃风云鸿的那瞬间,压在心底的所有仇怨都释放。</p>
铃萝听见了楚异和宋圆圆等人的喊声,也感受到了越良泽试图拦下她的剑意,却还是走了。</p>
因为入魔和杀风云鸿的快意混杂,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意识如果被魔性完全掌控,说不定会连越良泽都拦不住她。</p>
想起前世她刚入魔与越良泽一战伤他许多，还说了很多嘲讽的话,这一世不想再重复伤他。</p>
她入魔已经是对越良泽最大的伤害。</p>
铃萝抿唇,出死雾门时神色郁郁,冷不防瞧见眼前山海，渡口停着好几艘大船,头顶还有海鸟呜咽着盘旋。</p>
这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东岛天极。</p>
铃萝神色微冷,她开死雾门传送的明明是天照山。</p>
“不用担心，天极的人发现不了。”熟悉的声音响起，铃萝回头看去，瞧见背对蓝海面朝自己的琴鸢。</p>
或者说是操控着琴鸢的天道。</p>
天道说：“只耽误你一小会。”</p>
铃萝冷笑道：“让你失望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p>
天道轻声叹息，摇了摇头。</p>
铃萝抬手在虚空一划,再次打开死雾门准备离去，不打算与天道多费口舌。</p>
天道说：“你还记得你曾经从天极的深海下得到了什么吗？”</p>
铃萝身影微顿，侧首看去,神色漠然。</p>
“你被换了灵脉，无法挣脱他的牢笼，却在深海下被人界的深渊灵脉选中，这才能逃出去。”天道说，“六界六脉，深渊灵脉掌控着一方之界的所有灵力存在，若非你身负人界灵脉，也无法与我一战。”</p>
铃萝一手放在剑柄，冷笑道：“我如今还未得到人界灵脉，不如就此再杀你一次。”</p>
天道却摇头，带着无奈地笑看她：“它从一开始就在你身上。”</p>
铃萝蹙眉。</p>
天道说：“重生也无法改变。”</p>
深渊灵脉藏于何处，世人全然不知。</p>
就连天极也不知道自家山门地下就是人界的深渊灵脉停留之处。</p>
铃萝换回自己的灵脉前，先得到了深渊灵脉的力量。</p>
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p>
铃萝：“人界灵脉还在我这，你怕了？”</p>
“希望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对手。”天道劝道，“那是人类自己的选择，不是我的选择。你也许觉得解决了我就能颠覆这个世界，但每一个世界都是一样的。”</p>
“你说不是你的选择，那我问你，风云鸿的神护之障哪来的？”铃萝鄙夷地看着天道，“天地赠与之物，他也配？”</p>
天道语气平静：“他除魔守护人间是真，风家千百年来一直恪守此道也是真，就连你不也是一心向善守护人间吗？就算入魔，你心中剑意依旧不变，这神护之障也将是你的。”</p>
“谁稀罕。”铃萝嫌弃脸，“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很多事，逍遥宗会灭，天极也会被灭，入魔为伍祸乱人间，我想做什么该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教。”</p>
天道已经习惯她的脾气，一点也不见恼，只是无奈：“再来一次，你还是要那个人经历同样的结局吗？”</p>
铃萝一听这话就更气了，杀意泄露：“我现在就去把四方禁兽杀给你看！”</p>
天道又说：“那不是我放出来的，我并不想让四方禁兽出来。”</p>
铃萝无言看她，脸上写满“你看我信吗”的嘲讽。</p>
“放出四方禁兽也不是为了杀你，而是杀我。”天道继续坦白，“想要推翻修界重塑人间的不止你一个。”</p>
铃萝听得皱眉：“你也知道自己人缘很差讨人嫌吗？”</p>
天道有点苦：“是你们没人懂我。”</p>
铃萝面无表情地转身进死雾门：“恶心。”</p>
天道拦住她：“这人布局之大，连你也算计其中，你不想知道是谁吗？当年月宫大婚时，原定要娶的并非姜妙，是上一位姜家人出了意外才要她顶上。”</p>
铃萝顿住，不自觉地听她继续说着：“姜妙为什么能顺利杀了上任宫主？因为有人在幕后帮衬，白骨魔又为什么非要与她合作？因为有人要白骨魔这么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借姜妙打开月宫的封印，放万魔出世。”</p>
天道见铃萝转过身来，缓缓说道：“第一个特意安排云守息注意到你的人是谁你不想知道吗？”</p>
铃萝微眯着眼，杀意更甚：“谁？”</p>
“也是在你入魔后，肆意泼你脏水，引导舆论，让你成为真正的魔，引来十二大仙门全面围剿天照山也是这人。”天道说，“幕后主使将修界的所有注意力引到你这，召唤四方禁兽本是杀我，却没想到你先与我一战，修界毁灭，可妖魔仍在，到时候人间必成炼狱，这才是你重生的原因。”</p>
“是救你，也是救我，更是为了救这世间。”</p>
铃萝冷脸问：“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p>
“你应该能猜到这个人是谁。”天道笑着说，“重来一次，你有了许多不能割舍的存在，这些人你都可以抛弃不管吗？”</p>
铃萝气得直接进死雾门离开了。</p>
这一次死雾门终于带她回到正确的地点。</p>
朝阳高升，山间小道蜿蜒，两旁开满了香味浓郁的腊梅，落花一地，圆乎乎的黑球灵魔们在山林中窜来窜去叽叽喳喳。</p>
岁雾也在跟她诉说重回故地的感想。</p>
铃萝踩着晨雾往山道上走去，她记得不止如此。</p>
山顶上有许多样式不一的精致庭院和房屋，还有花池，绿色的藤蔓牵了满园，过几个月就会开出紫色的小花，池边搭着好几个瓜果藤。</p>
许多许多，每一幕都有越良泽。</p>
可铃萝到那块地时，看见的只是一座破败竹屋。</p>
人界的深渊灵脉还在，越良泽给她搭的庭院却没了。</p>
铃萝有点恼，她坐在屋檐下看山色。</p>
小灵魔们在竹屋上下来回跳着。</p>
岁雾跟她说：“快叫丹水真君来这搭房子呀！”</p>
铃萝恹恹道：“他肯定生气了。”</p>
岁雾大惊：“为什么？丹水真君竟然敢对你生气了吗？那他也太有长进了吧！”</p>
铃萝：“……”</p>
她按着剑柄阴森森道：“你有没有点脑子？”</p>
岁雾委屈：“剑本来就没脑子的。”</p>
铃萝气得又把它屏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