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停留的圣灵鸟朝内门的方向飞去。</p>
其中一只在飞过山林时忽然吐血坠落，掉入山涧死去。</p>
铃萝站在河溪边，看向被河水冲刷下来的圣灵鸟眯起了眼。</p>
竟然死了一只。</p>
看来她目前的力量不够稳定，这招还是少用的好。</p>
有一道横跨天极山的河流，水深刚到成人膝，却完美隔开内门与外门的地界。</p>
不少名贵药草只生长在这条河边，水泽清澈无比，鱼虾应有尽有。河边常开一种粉白色小花，密密麻麻一簇簇接连着，四季不败。</p>
这河流被称作定山河，过定山河往上，是东岛天极内门。</p>
一山比一山高。</p>
山峰之上更有另一番天地。</p>
铃萝对内门远比外门要熟悉的多。</p>
以前三掌门会偷偷带她走别人不知道的小路下山去东海城游玩。</p>
只带她一个。</p>
三掌门一共就收了三个亲传徒弟。</p>
最受宠的无疑是铃萝。</p>
亲自教导，嘘寒问暖，全力护她平安，犯错了也不会太过责骂，不得不罚时便睁一只眼闭一眼，过后还会带些新奇玩意来讨她欢心，带她偷偷出去游玩，给她买漂亮衣裳饰品等等。</p>
铃萝不得不承认，三掌门是除娘亲以外对她最好的人，自他后再也没有了。</p>
尽管两人最终反目，并且亲手杀了对方。</p>
杀三掌门的那瞬间，铃萝感受到的是痛快，并无半点不舍。</p>
三掌门对她的好，是因为她长了一张跟某人相似的脸，还有同样相似的嗓音与性格。</p>
这一切都让那个男人疯狂，并为此做出了疯狂的事。</p>
铃萝越过定山河，抬手摸了摸冰凉的脸颊。</p>
按照三掌门对她这张脸的喜爱程度，自己只需要见他一面就行了。</p>
前世三掌门疯狂的爱着“她”，在弄清楚真相前，铃萝对他很是崇拜，憧憬成为像师父这样强大又温柔的人。</p>
得知真相后：变态去死吧。</p>
三掌门住在青石坊，在天极的最东边。</p>
入坊前有千阶长的红色鸟居。</p>
夜里鸟居边的石灯会随着阵法自己燃亮，将这一片映照的美如仙境。</p>
此时正是日暮时分，圣灵鸟在铃萝的驱使下，先一步来到鸟居。它停在鸟居上，转动着脑袋视察周围，却忽然一声啼鸣，吐血坠落在地。</p>
铃萝：“……”</p>
她望向身边最后一只圣灵鸟说：“就剩你了，来，争点气，去看看他人是否在青石坊里。”</p>
圣灵鸟先一步飞走。</p>
这一路圣灵鸟的所见就是铃萝的所见。</p>
记忆中熟悉的山地，熟悉的长阶与鸟居，还有已经倒映在圣灵鸟眼中的青石坊——嘭的一声，圣灵鸟被青石坊附近的结界弹飞，吐血身亡。</p>
刚到鸟居的铃萝：“……”</p>
她知道青石坊有结界，却真不知道这结界还防圣灵鸟。</p>
结界被触发，三掌门自有感应。</p>
日暮西沉，光亮彻底黯淡，山风猎猎，长阶处的石灯忽得燃亮，铃萝听见风声尖利，也感受到了久违熟悉的气息靠近。</p>
“吼——”</p>
一只黑色的灵体虎兽从长阶上疾驰而来，冰蓝色的眼眸紧盯着铃萝，在彼此快要靠近时虎兽身形暴涨，顷刻间就与鸟居同高，发出的嘶吼带来冷冽的风。</p>
铃萝扬首看去，灵虎嘶吼带来的风吹的她衣袂偏飞。</p>
灵虎垂首看她，张着嘴似要朝她咬去：“吼——”</p>
“退下。”男人散漫的声音在林间响起，驱使暴躁的灵虎停止攻击，瞬间变回普通虎兽大小。</p>
铃萝神色微愣，虽与她计划不符，却也将就上了。</p>
她当即跪下，略带颤声道：“擅闯堂主居舍，弟子知错，但恳请范堂主给弟子一个机会！”</p>
对方静默片刻，接着低笑声，饶有趣味道：“你一个外门弟子，来此何事？”</p>
他也没有澄清身份。</p>
铃萝故意的。</p>
她很肯定只要让三掌门见到她，就一定会动歪心思，但平白无故的找上门去也会引人生疑，再加上——她还想把洪茂几人解决了。</p>
于是她继续颤声说道：“还请范堂主明察，武试那日，是因为我见洪茂师兄常常欺压越师兄，又在笔试上帮秀满师兄作弊，一时气不过才出手。”</p>
话里带着点委屈，俨然是小女孩气不过不服输来告状的样子。</p>
“笔试作弊，可有证据？”对方问道。</p>
“……我只听其言，未见证据，但他们时常让外门弟子代替自己去戒律堂受罚，并指使他人帮忙巡逻和欺压同门一事是我亲眼所见！”铃萝抬首朝鸟居前方看去，一脸倔强，“弟子忍了又忍，无法对此视而不见，还请范堂主严查。”</p>
冠冕堂皇，说得漂亮。</p>
铃萝在心中感叹自己这一世的进步之大。</p>
这般瞎话竟是张口就来。</p>
前世面对三掌门她还会心有忌惮，现在却是无所畏惧。</p>
三掌门在暗处静静地打量她好一会，铃萝维持着倔强不服输的表情耐心等着。</p>
半晌后，她见灵虎回身朝后看去，灯火与夜色相映，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影从转角鸟居中走出。</p>
他一袭白衣，在夜里很是显眼。墨色的长发尽数散下披在肩后，显得姿态慵懒，衣上金线绣纹精致漂亮，且都是某种符咒。</p>
细长的凤目微勾着，似笑非笑地望向跪在下方的少女。</p>
东岛天极有三美。</p>
第一美是景，青石坊。</p>
第二美是物，棠花酒。</p>
第三美是人，云守息。</p>
云守息是三掌门的名字。</p>
称号叁息真君。</p>
他的实力甚至在东岛天极掌门之上，却不善管内门事，除了重大节日外，平时少有在门内露面。</p>
能常见到他的，就属座下两名亲传弟子。</p>
哪怕铃萝与他共处数年，再次见到这张脸还是会被惊艳一瞬。</p>
云守息长得是真好看。</p>
至少在她记忆中，只有一人能与之相比。</p>
可惜那人的颜值太不稳定，所以要问这天下谁长得最好看，铃萝还是会答云守息。</p>
墨眉凤目，白面朱唇。</p>
云守息漫步来到她身前，弯腰时黑发垂落，发尖轻扫过她面颊，凉凉的。</p>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勾着她下颌，使她抬首，望进那双漂亮的眼里。</p>
云守息低笑声问：“叫什么名字？”</p>
“天、天云宗外门弟子，铃萝。”她带着颤音说道，表现出对此人的惊惧，却强撑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