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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裂缝

苏苏的意识很模糊,但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正在忘记很重要?的?事情。</p>

她并没有失忆,只是忘记了情感?,往昔记忆走马灯一般浮现在脑海中,她内心却毫无波动,像是身为局外?人在看别人的?故事。</p>

直到某一天,灵魂好似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一座树屋。</p>

她曾在月下?与一个少年拥抱约定,后来与他在树屋中亲吻,温软的?触感落在唇上,她满腔欢喜,一颗心为他疯狂跳动,咚咚咚,咚咚咚,好似密集的?鼓点响在耳边。</p>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p>

后来少年离开,在她手心里?留下?一片洁白的杏花。</p>

再后来……少年死在她怀里?,至死都在看她,那样向往而不舍的?眼神,她如今都记得?清清楚楚。</p>

苏苏猛地睁开眼,胸前剧烈起伏,呼吸急促。</p>

她想起来了,那是她的?爱人,她说过永远不会忘的?爱人。</p>

苏苏内视识海,发现了秩序石的所作所为,可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p>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彻底忘却爱恨,即便拥有记忆,也只不过是个没有感?情的?躯壳。</p>

她想起容祁临走之?前,赠给她的那枚隐魂木簪。</p>

趁着?这争取到的短暂时机,苏苏摘下?碧绿的?木簪,闭上眼,努力回想起树屋中的悸动,还有容祁死时自己的?悲痛难过,将满腔感?情都封存进簪子中。</p>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意识混沌,握着簪子的?手垂下?来。</p>

一月后,苏苏睁开眼,整个识海都已经被填平成了荒漠。</p>

她离开望天崖,通过瞬移朝着?死梦河对岸赶去。</p>

她要进神陨之地,不是为了完成某个不相干的?人的遗愿,只是因为她想成神,仅此而已。</p>

借助邪魔珠渡过死梦河,苏苏重新回到碧云界。</p>

察觉到她的?到来,虬婴步仇等人都出来迎接,他们远远地望见,少女走过的?地方,燃起熊熊烈火,将周围的一切都烧为湮粉。</p>

在她停下?脚步后,背后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凤凰虚影,眸光锐利冲天而去,在最高处展开燃着?烈焰的双翼,发出一道高亢啼叫。</p>

虬婴屏住呼吸,惊愕地望着?她,直到少女收回火凤,来到他面前,虬婴才终于回过神。</p>

“您,您是上一任王上?”</p>

“是我。”苏苏淡淡道。</p>

她恢复了上一世全部记忆,独独缺了进入神陨之地寻找凤凰泪时的部分。</p>

在众人或惊艳或讶然的视线中,苏苏只留下?了只言片语,便绕过他们离开。</p>

碧云界初雪那日,苏苏正在闭关,听到外面传来禀报声:“王上,虬婴族长说与您有要?事相谈,正在主殿等您。”</p>

“知道了。”</p>

苏苏打开门走出去,看到外面鹅毛大雪纷扬落下,已经在地上覆了厚厚的?一层。</p>

一墙之?隔的?外?面,有小妖点燃烟花,嗖一声之后,烟花在空中炸响,在夜空中绽开绚烂的?花。</p>

她面无表情地踏上满地碎雪,途径的?地方留下?一片脚印。</p>

来到灯火通明的主殿,虬婴果然在此处等着?,一见到她就跪拜于地。</p>

“何事?”</p>

虬婴沉声说道:“王,当初属下?妹妹身死,属下?误会了您,带着分魂术功法叛逃妖族,来到死梦河边。属下?本想投奔魔域,却没能找到渡河的办法,后来被族人找了回去,这才得?知当年真相,解开心结。”</p>

当初他妹妹眠婴身死时,韶游其实有所耳闻,只是并未放在心上。</p>

听完虬婴的?话,她淡漠应了声,“嗯,可还有事?”</p>

“祭司推断出了神陨之地具体的?开放时间,就在半月后,人族万仙山。”</p>

想起当初祭司让他转告的?那句话,虬婴心中涌上无限的?复杂。</p>

怪不得?祭司说,到时王上可前往神陨之地,却半句没提魔尊同行。</p>

原来他早就料到,魔尊最终会死,甚至还死在王上手里?。</p>

苏苏微微颔首,转身离开,“知道了。”</p>

“王上,属下?还有一个疑问。”</p>

背对他的?少女停下?脚步。</p>

“您当初不是说不愿修无情道么?怎么后来还是……”这一点,百年来虬婴心里?一直放不下?。</p>

苏苏眉心微凝,最后也没想到答案。</p>

虬婴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是人族的年节,所以外面吵闹了些,还请王上见谅。”</p>

苏苏没再说话,迈步朝着?大雪纷纷的殿外走去。</p>

廊道尽头跑来步仇和阳俟等人,手里?拿着插满了稻草架子的?冰糖葫芦,朱红的?色泽映衬着外?面的雪,如同挺立的?红梅。</p>

看到苏苏,步仇眼睛一亮,扛着?稻草架子快步走过来,从身后拿了支冰糖葫芦,递到她面前。</p>

“这是什么?”</p>

步仇热情地解释,呼出的热气很快化为白烟消散,“这是人族有名的?吃食,叫冰糖葫芦,可甜了。”</p>

山楂外?面裹着?一层亮晶晶的糖壳子,瞧着就很诱人。</p>

苏苏摇摇头,并没有伸手接过。</p>

她绕过步仇正欲离开,余光注意到步仇身后一名身穿青色衣服的?少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p>

他的?气息让苏苏觉得?有些熟悉。</p>

略想了想,她终于想起来,这是当初她远离家园寻找碧云界所在时,在山里?遇到的那只青色的小蛇妖,它和其他蛇妖一起为她指过路,还曾给过她一瓶自己的?蛇毒。</p>

她临走前还和它们约定,如果成功报仇,便会回去将这个消息告知它们,只是后来失去记忆,忘记了这件事。</p>

过去百年,原来那只青色蛇妖已经化形了,还来到步仇身边做事。</p>

那少年身形颀长清瘦,乌黑的?发束在脑后,面庞如玉,瞳仁漆黑如墨,唇瓣殷红,竟有几分像她记忆中那人。</p>

稻草架子上飞出一支冰糖葫芦,悬在那青衣少年面前。</p>

他先是疑惑不解,对上苏苏清冷的眼神,他漆黑的?竖瞳亮起,连忙伸手将木签子接进手里?,神色难掩激动,“多?谢王上。”</p>

过去这么多?年,王上竟然还记得他。</p>

王上如今这么厉害,她的仇应该早就报了吧。</p>

苏苏走后,步仇和阳俟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那个激动得脸都红了的?少年身上。</p>

他正捧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口都不舍得?吃。</p>

步仇摇摇头,感?叹道:“你小子明明是青蛇,化形之后眼睛怎么是黑色的?”</p>

青蛇妖拘谨地摇了摇头,“属下?也不知。”</p>

“罢了,这也是你的?造化,”步仇拉着?阳俟往外?走,声音从前方传来,“尝尝吧,味道还不错。”</p>

“是。”</p>

青蛇妖坐在石阶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尝着?手里?酸涩的?糖葫芦,一边观赏一墙之?隔外?面的烟花。</p>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风雪中送来一句“像他”。</p>

他连忙抬头朝着?前方望去,只看到两位大尊的?身影模糊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背后红艳的糖葫芦上都沾满了洁白的雪花。</p>

*</p>

半月后,神陨之地开放,苏苏带妖族众位大妖进入其中。</p>

刚进去她便与众人分开,身边只剩一位虬婴,身上修为被压制到不足三成。</p>

神陨之地破败荒凉,放眼望去尽是苍凉的?灰白色,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寸草不生。</p>

三日后,苏苏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传说中的?窥天石,静静躺在山洞中,上面不知为何有两处凹陷。</p>

“王上,传说将血滴在窥天石上,就能获得?心中想要知道的?神启。”</p>

苏苏划破手指,在窥天石上滴下一滴血,在心中默默想着成神之?法。</p>

而后她和虬婴离开山洞,在神陨之地里继续找寻。</p>

路过一片树林留下?的?残骸,脚下?蓦地一空,身形不受控制地往下?坠,竟连她的实力都无法抵挡。</p>

“王上!”虬婴惊呼出声,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原本陷下去的地面已经填平,找不到任何深坑存在过的?痕迹。</p>

发现无法抵挡,苏苏便淡定地任由自身下?坠,风声呼啸而过。</p>

待脚下?终于踩到平地,她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漆黑狭窄的?山洞。</p>

苏苏拿出夜明珠,照亮山洞里?的?黑暗,借着?莹润的?微光仰头看去,落下来的地方已经消失不见,这里?是完全封闭的,山洞三面都是坚硬无比的?黑色石头,只有前方有一汪潭水。</p>

她右手蕴起妖力,朝着?墙壁攻去,不知这是用什么材料制成,她的攻击竟然没在墙上留下?任何痕迹。</p>

方才担心山洞坍塌,她没有使出全力,这次凝聚起十成力量,再次攻向山洞石壁。</p>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石壁依然完好无损。</p>

不愧是神陨之地,随便一块石头都有着?极强的防御力。</p>

苏苏只好收回手,放弃强攻出去的?想法,转而开始在山洞中寻找出去的?路。</p>

没找到任何机关,她把目光投向前方的潭水。</p>

确认潭水无毒,苏苏跳进水中,游遍潭底,将四周的石头来来回回摸了无数遍,想要寻找可能存在的机关。</p>

可过了好几日,依旧没找到出去的?路。</p>

上岸之后,她随手用凤凰火烘干身上的?衣服。</p>

就在这时,潭水忽然像是受到某种牵引一般,开始剧烈撞击附近的?石壁。</p>

见凤凰火对潭水有用,苏苏继续召唤出更多凤凰火,炽烈金红的火焰燃烧在她四周,却不会伤到她半分。</p>

清澈潭水如同暴怒的?巨兽,撞击的声响越来越凶狠,终于轰隆一声,冲破石壁奔涌而出,与外面的溪水会合。</p>

苏苏趁机离开这个困住自己的?山洞,刚出去就看到溪边放着一段黑色诛邪绫。</p>

她走上前捡起那截诛邪绫,一段记忆突兀地涌入脑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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