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焦急,可她仅有的那些与蛊虫有关的见识全都来自于母亲,还有母亲所留下的那些手迹和古籍。</p>
萧用霖颔首道:“曼儿,爹知道你能治得好。”</p>
望向她眼神中带着谜一般的笃定。</p>
萧曼被父亲看得有些怔懵。</p>
这种蛊的法门不光阴毒,而且极是冷僻,在古籍和母亲的手记中都没有载录,别说是驱除,就是暂时压制的法子都要穷尽心力仔细斟酌,不敢说有十分的把握。</p>
可为什么父亲却这般肯定呢?神色间更不是为了哄着自己高兴,也丝毫不是为了鼓励,仿佛就真的认定了她能行。</p>
“爹,我所知十分有限,我怕……”</p>
父亲面前,萧曼也不怕露短,毕竟人命相关。</p>
萧用霖轻叹一声,望着女儿那张满是疑惑的脸:“曼儿,相信你的家传出身。”</p>
萧曼觉得这话奇怪,但往深处思量,父亲说的“家传出身”显然是指母亲,单凭这一点来说,母亲验尸验伤,对蛊虫的了解非比寻常,但却从没听她说起师承渊源,甚至连娘家都没提过,自己虽然时常也有些疑惑,只是没真放在心上,这时想来却绝非那么简单了。</p>
莫非母亲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一直都不肯告诉自己么?</p>
猛然间,她又想起了那个恶梦。</p>
若是母亲身上有秘密,那么这一切似乎就解释得通了……</p>
“爹,娘……她是……”</p>
萧用霖和然一笑:“曼儿只需记得她是你娘,是我的夫人。”</p>
旋即他将话题一转,又道:“我已经同山长商议过了,秦恪现在不能挪动,所以只能让你在西厢住下,我让子钦留下,需要什么你写个单子交给他,他自会替你办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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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长的书案后,萧曼单手支颐,凝神垂望着面前的纸笺,那上面密密的字迹已删改多处,快没了落墨的地方,却丝毫不显凌乱。</p>
这些都是她按照母亲手记里找出来的法子,一样样推断出来的。</p>
瞥眼看了看躺在那里的秦恪,此刻他胸口那片宣纸已经揭去,丝线似的蛊虫不见了踪影,肌肤上却仍隐隐透出斑斑的黑来,再加上周围十几处穴道间都扎着银针,刺入的地方还渗着血渍。</p>
现下她只能帮他先护住心脉,然后再寻别的法子。</p>
蓦然间,她浓淡合宜的双眉舒然一展,眸中盈起微亮,正要下笔时,却忽然听到旁边的秦恪发出一声轻哼。</p>
这声音虽然微小,此刻听起来却是那般动听悦耳。</p>
她偏过头,就看秦恪胸腹间不住起伏,鼻息也陡然变得急促了。</p>
萧曼有些始料未及,惊诧地站起身,暗想自己现下所用的法子不该出什么差错才对,莫非那蛊虫在里面又生出什么变故来了?</p>
可瞧他胸口处那片斑斑的黑迹已消退了大半,针刺处也不再有血渗出,似乎又不像是情势恶化的样子。</p>
“曼娘?”</p>
或许是她起身时不慎撞到了案几,声响有些大,惊动了在隔壁的秋子钦,说话间,他就已经走了进来。</p>
她不敢耽搁,也来不及解释,近前探秦恪的脉象,虽觉仍稍显无力,但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也不那么杂乱孱弱了。</p>
这多半应该是蛊虫暂时蛰静下来了?</p>
悬着的心半点没落下,她另取了银针刺他几处清关通窍的穴位。</p>
秦恪果然呼吸渐渐缓,没片刻竟慢慢睁开眼来,脸上一片懵然,仿佛魂游天外,不知身在何处。</p>
等看到胸口的针,萧曼和秋子钦也都在旁边时,失焦的眸子登时凛聚起来,面色也随之一变,殊无从前见到她的欢喜。</p>
“验官,我这是已经死了么?”他清淡着嗓子,语声中略带着讥哂,“没想到人死了之后,竟还能瞧见这些……”</p>
萧曼先是一愣,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反应,当即忍不住笑问:“解元公,你为何觉得是自己已经死了?”</p>
秦恪朝边上瞟了两眼,一脸认真:“验官这身行头打扮,可不就是验尸的架势么……”</p>
因为她是仵作,验的都是尸,扎的也都是尸。</p>
他这懵懵懂懂又无助的模样,倒是让萧曼心头莫名一软,她挨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瞒解元公,要不是我,你就真的死了。”</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