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韩三娘终究是有愧的,耐着性子对她好,却还是被她察觉他心中另有其人。韩三娘想要的不只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最后只得以和离收场。</p>
母亲总念着让他再娶,他却越发对那深宫里的皇后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了。有一回不经意在御书房里撞见她给皇帝送吃食,望着她在皇帝身边婉转莺语的样子,当真是叫妒火烧了心。有一瞬甚至失了理智,想不管不顾地带她走,带她去瞧一瞧雍和的日出。</p>
后来他登高御极,整个天下尽在手中,却只觉高处不胜寒,寂寞难捱;如今他尚只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剑,佳人在怀,却尝到了人间至欢。</p>
然人性本贪,总不知餍足。大抵是报应,就如韩三娘瞧得出他心有所属一样,他自然也看得明白她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p>
沈煜心里微叹口气,本想再剥几个葡萄,被她轻声拒绝后作罢。片刻后,他又瞥见她半掩在衣袖里的柔荑轻绞,遂转头吩咐身边的内侍去取一只铜手炉来。</p>
姜韫偏头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只觉自己怎么也看不透他的心思。</p>
没过多久,皇帝在内侍尖细高昂的声音中驾临,身后崔贵妃和淑妃两宫并立,隐隐约约互不相让。殿内顿时阒静一片,纷纷起身行礼,高呼万岁。</p>
姜韫在起身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上首几眼。比起沈煜为何没去投壶,她更好奇今日淑妃是否还会同前世一样险些滑胎。</p>
众人重又落座后,宴席便正式开始了。皇帝在上首总结这一年的功过政绩,嘉奖了不少功臣良将,其中沈煜自是首屈一指,接了皇帝好几杯酒。</p>
姜韫闻着酒气有些头晕,捂着袖子里的铜手炉,脊背挺得僵直,心里盘算着时辰。</p>
宴正酣时,她偶然侧头,瞧见姜韬不知何时和韩靖安坐在一块说笑,不由拧了眉。</p>
开宴前,姜韬一早便来和她打过招呼了,她还特意嘱咐他去和李家郑家郎君们一道去对对诗。这时候怎么又和韩靖安混到一处去了?</p>
韩靖安没拉着沈煜去投壶,又去找姜韬了?</p>
姜韫一口气梗在胸口没上来,顿时闷得慌。</p>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姜韬不再重蹈前世覆辙?总不能把他关在姜府里不让他出府见人。</p>
她看着韩靖安的眼神不自觉带了刺,按捺了半晌没压住,连带着身边的沈煜也变得扎眼起来。</p>
沈煜放下酒樽时,视线移过去,便察觉她脸色不太对。</p>
还未等他问出口,她便忽然转过来道:“殿里有些闷,妾出去透透气,侯爷见谅。”</p>
她言罢,也不等他说些什么,便兀自起身出殿了。</p>
沈煜先是怔了一下,尔后望着她的背影,掐了掐眉心。</p>
宴上推杯换盏,笑语连连。</p>
他闷头饮尽了一杯酒,烈酒入腹烧了心。</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