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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争吵

按理来说,他连她拒绝入宫为后一事都不在意,那她就算嫁进崔家又如何?况且姜崔两家关系一直不错,也素来有过通婚。没道理在她的婚事上如此针对崔家。除非——</p>

朝局变动,姜崔两家成了对立面。</p>

姜韫灵光一闪。</p>

沈煜!</p>

她当下忍不住问出口:“宫里的意思是让祖父复职?”</p>

姜禄运笔的手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慎言,你管这些作甚?”</p>

这态度便是八九不离十了。</p>

怪道沈煜好端端地私下造访姜家看望祖父。他如今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代表的可不就是皇帝的意思。</p>

姜家想退都退不了。</p>

如今政事堂三大元老,以德高望重的姜老太爷为首,然祖父常年卧病,很长时日不曾上过朝了。除了姜家之外,政事堂由崔、李两世家把持。</p>

这也是前世姜韫能问鼎后位,而崔十娘始终在妃位打转的原因。</p>

皇帝疑心病重,断不能让外戚独大。这一世后位空悬,把崔家摁在妃位上不提,还要来挑拨姜、崔两家,让祖父早日复职,压制崔家。</p>

她又急急发问:“祖父是什么意思?”</p>

姜老太爷自新朝初建以来,身子骨时好时坏,私下里颇有回朝堂的意思,只不过姜家放不下心,一直让他好好在家养着。</p>

姜禄头疼起来。</p>

他这个女儿委实是太聪慧了,又偏偏生作了女子。这世道,活得糊涂些才是幸事。</p>

他叹了口气,道:“你祖父答应了。”</p>

姜韫沉默下来。</p>

这朝局已然向着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轨迹去了。</p>

她看着重又低头写字的父亲,忽然觉得心惊。</p>

她到底比不得在官场上浸淫几十年的父亲看得透彻,任何一件小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姜家身处漩涡之中哪能全身而退?</p>

她冷声问:“父亲原来早就算得一清二楚,不论女儿入宫与否,都无甚要紧,与世家联姻还是随便嫁给哪个阿猫阿狗都不重要,影响不了父亲将来升官拜相,对吗?”</p>

姜禄闻言脸色一变,声音高了起来:“你为何这么想?非要为父逼你嫁一个你不愿的,你才高兴了吗?”</p>

姜韫觉得前世为了姜家的荣华、毅然决然进宫的自己就是个笑话。</p>

往事一幕幕在回忆里翻腾,她一双眼气得通红:“我说错了吗?您扪心自问,这十几年来您何曾关心过我?关心过韬儿?何曾想起过我那临死前都见不到自己夫君一面的母亲?!”</p>

他明知母亲垂危前缺的不是良药而是陪伴,也不曾放下手上的公务;明知那深宫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不曾劝一劝她;明知那黄沙大漠是什么刀光剑影的地方,也不曾拦一拦韬儿,从不曾问一问自己嫡亲的儿女到底为何孤身涉险。</p>

她言罢,疾步而出,撞上在门口偷听的姜韬。</p>

姜韬脑袋被门撞了一下,一抬眼见姜韫脸色不对,一声痛呼卡在喉咙里,一句话都不敢说。</p>

姜韫也没理他,兀自快步离开。</p>

……</p>

这厢沈煜出了姜府,进宫复命。</p>

长长的御街从朱雀门延伸进去,巍巍皇宫一步一步近在眼前。</p>

引他去御书房的内侍话多得很,殷勤地给他介绍从御街过来这一路上经过的官衙:“侯爷刚回京,对宫里的路还不熟吧?从这穿过去,再拐个弯儿走两步就到了,近得很!”</p>

沈煜不置可否,脚下不急不徐。</p>

一路到了甘露殿,那内侍进去通传,片刻后又回来告罪:“劳侯爷等上一等,赶巧撞上了,圣人正跟崔相公议事呢。”</p>

沈煜挑了下眉,问:“何时进去的?”</p>

那内侍忙答:“刚问了当值的,说是有小半个时辰了,估计快了。”</p>

沈煜微颔首。</p>

内侍又凑过来压着嗓子道:“圣人适才发了顿火,侯爷待会儿进去可得谨慎着些,不然少不得被那崔家郎君迁怒……”</p>

沈煜眯了眯眼,从袖袋里取了枚银子扔过去。</p>

那内侍眼疾手快地接过,顿时喜上眉梢。</p>

“侯爷有何事,只管吩咐奴!”他四下望了下,把银子塞好,见这位贵人没应声,又觑着他脸色,把他知道的都抖出来,“崔家郎君当街纵马伤了人,崔相公想压没压住,闹到圣人跟前了……圣人最是爱民如子,眼下又要封崔家娘子为贵妃,您说说看,这哪像话?”</p>

沈煜忽然问:“崔家哪个郎君?”</p>

“还能有谁?崔家崔十一郎,崔相的小儿子,京城有名的纨绔!”</p>

“崔九呢?”</p>

“崔九?”内侍愣了一下,“倒是没听说过崔家行九的是谁,只知道崔七郎和崔十一郎是崔相嫡子,这崔九恐怕不是庶出便是偏房的吧。”</p>

沈煜脸色微沉。</p>

也就是说,如今这京城压根儿就没有崔九的名号,她便如此坚信那崔九明年春闱定能一鸣惊人入朝为官平步青云?</p>

心心念念崔九这么多年,只等着他回京嫁给他?</p>

呵。</p><div class="bt-tj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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