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夏末。</p>
青年拎着刚从便利店买来的啤酒，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灯。</p>
他身形修长，穿着灰色的连帽衫。黑色的碎发柔顺服帖，轮廓略显深邃的眼睛半眯着，神情浅淡。</p>
看着像个高冷不好亲近的人。</p>
那场改变一切的雨来的猝不及防，明明是万里晴空，水滴突然就落了下来。</p>
最先发出叫声的是陈砚身后的两个小姑娘，从小小的惊呼变成了惊恐地嘶喊。</p>
然后，接二连三的尖叫划破城市的上空。</p>
陈砚耷拉着的眼皮抬了起来，模糊的视线中，他隐约看到斑马线对面的人好像少了很多。</p>
青年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p>
被雨水淋到的地方仿佛和水滴融为了一体，变得清澈透明，甚至可以透过去看见湿漉漉的地面。</p>
陈砚伸手摸了一下，如同果冻一般的触感，却丝毫不觉得疼痛。</p>
雨越下越大，连建筑物都开始产生变化。只听“噗”的一声，红绿灯下的男人化作一摊水砸在了地上。</p>
街道上的叫喊愈渐微弱，最终只剩下淅沥的雨声。</p>
陈砚再次睁开了眼睛。</p>
他的意识似乎只是短暂的下线了片刻，应该不超过一分钟。</p>
当然这是直觉给出的答案。</p>
直觉还告诉他，刚买的啤酒没了。陈砚虚握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抬头打量四周。</p>
他在一间破旧的民房里。水泥铺成的地面藏匿了堆积的尘土，墙壁上污迹斑驳，霉斑丛生。</p>
他站在客厅，身前不远就是一张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木桌，上面放着笨重的老旧电视机。身后则是长方形的茶几，竹篮里的水果已经腐烂干瘪。</p>
所以挂在墙壁上的那台崭新的液晶屏幕，显得如此格格不入。</p>
陈砚正要上前检查，刚走两步却陡然停下——他听到了另外一个呼吸声，就在他刚才站的地方。</p>
青年的手指动了动，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他猛得转过身，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水人”。</p>
透明的水膜慢慢脱落，露出一个眉目俊朗的男子。</p>
他大约二十六七的年纪，穿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的眼镜，金色的防滑链垂在两侧。</p>
陈砚脑海里瞬间浮现了四个大字——知识分子。</p>
当水膜完全消失后，男人似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神情还带着几分迷茫。作为房间里唯二的人类，对方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p>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个过分甜美的机械女声打断。</p>
墙上的液晶电视亮起，娇小可爱的少女用笨拙的姿势，从屏幕下方“爬”了上来。</p>
“欢迎来到大型人类生存游戏——蓝星OL。”</p>
“友情提示：游戏死亡等同现实死亡，</p>
谎言与真相不过一墙之隔。”</p>
“请牢记游戏生存守则：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哟~”</p>
少女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那么，请各位离开红房子前往新手村，祝大家游戏愉快。”</p>
屏幕黑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鲜红的倒计时。</p>
90：00</p>
“也许我们应该先认识一下。”身后的男人开口道。</p>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大提琴一般。语速不急不慢，让人不由心生好感。</p>
男人伸出手道：“你好，我是方蒋。”</p>
“陈砚。”</p>
两手交握的瞬间，陈砚的微长的睫毛颤了颤，像随口似的问道：“练过？”</p>
“打过几年拳。”方蒋笑了笑，“你好像比我先到。”</p>
“啊，早不到一分钟。”</p>
方蒋推了推眼镜，问道：“我过来的时候，是什么情形？”</p>
陈砚眨了下眼，一本正经回道：“全身赤/裸……”</p>
男人顿时愣住，耳朵尖不由红了起来。</p>
“身上blingbling地闪着七彩光芒，在美妙的音乐声中，把衣服一件件穿了起来。”</p>
“……”方蒋微微眯眼，笑道，“陈先生真是幽默。”</p>
“还有个更幽默的，要听吗？”</p>
“什么？”</p>
陈砚指了指后面的墙壁：“你喜欢被AK—47爆头，还是喜欢M16。”</p>
方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扭身看去，就见房间上方的墙壁上多了几只黑黝黝的枪管，正直直地瞄准他们。</p>
“我更喜欢脑袋安安稳稳地呆在脖子上，做着属于它的工作。”方蒋将领带往下拽了拽，“所以，先从房间出去再讨论其他问题吧。”</p>
陈砚走到窗前，玻璃上面粘着贴纸，看不清外面的情况。窗框上的插销并没有锁上，他推了推，窗户纹丝不动。</p>
“通常这种情况……”</p>
方蒋话刚出口，陈砚已经抬手一个肘击撞了上去，瞬间发出好大的声响。可惜对窗户造成的伤害为零。</p>
“暴力是行不通的。”</p>
陈砚悄悄揉了下胳膊，面无表情道：“下次麻烦说快点。”</p>
“不过，至少证明，这些枪扣动扳机的条件，不包括暴力行为。”方蒋体贴的假装没发现，“你玩游戏吗？”</p>
“玩。”</p>
“密室解密类的玩过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