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雾濛濛，能见度极低。</p>
袁培的动作刁钻，从侧面看，就像是他在和余温低低耳语。</p>
赶过来的李明川不明就里，傻兮兮地问道：“NPC叔叔和你说什么啦？”</p>
余温红着半张脸：“……没什么。”</p>
死鬼男友，乱发神经。</p>
愈来愈多的游客聚集在山脊上，看样子像皆是被救援队统一转移的。附近有个适宜休整的大山洞，大伙都向那里移步。</p>
燕燕靠近余温，小声道：“这就是你男朋友呀？”</p>
从她的角度，能明明白白看见男人暧昧的动作。</p>
阳光落在脸上，暖洋洋的。余温不自禁摸摸耳朵，微微扬唇：“是啊。”</p>
只不过……</p>
余温纳闷，她男朋友最近怎么有些放不开呢？</p>
山洞里聚集了十好几人，简单交流才知道，不只余温和青年他们遭遇了雪崩的袭击，所有尚且生存的游客们都未逃过这一劫。</p>
就好像，精准打击似的。</p>
冻伤的游客们抓紧时间恢复，余温则和几个小队的领袖一起商量下山的路线。</p>
忽然间，有道影子从洞口闪过。</p>
“谁！”</p>
两个小伙子风似的冲了出去，捉回一身绿色军大衣的货郎。</p>
货郎还是老样子，双手揣在袖子里，耷拉着脑袋，不起眼得很。他抬起半张脸，瞧见洞里这么多人，浑浊的眼睛里浮现出几分惊讶。</p>
丁茂砚一马当先上前责问：“我们的同伴呢，跟你买东西一起走，怎么人都没了？”</p>
不只是执拗的时浅不幸迷失在风雪里，所有跟着货郎一起的游客们，都与同伴失去了联系。</p>
余温亦是警觉挑明：“为什么故意带错路？”</p>
货郎双目瞪大，无辜地摇头：“我没有啊，确实是雪太大了，几年少有，这才迷了方向。”</p>
余温一百个不信。</p>
有人眼尖，注意到货郎从帽子到靴筒都没有什么雪迹，跳出来问道：“我们都叫雪崩给埋去半条命，怎么就你没事！”</p>
更多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货郎，他却拢紧厚大衣，垂首不语。</p>
游客们耐心告罄，互相对视一眼，装模作样地活动拳头，要给货郎几分颜色看看。</p>
还未待走近，就见他抱头求饶：“别揍我别揍我！”</p>
“我说！”</p>
“因为……你们是外来人！”</p>
众人皱眉。</p>
货郎畏缩抬首，磕磕巴巴地讲故事。</p>
“晋岭供奉着一位雪神，他常年沉睡，却守护着山上和山下的安宁。可当晋岭遭到外人的叨扰时，雪神就会苏醒，展露出暴戾的一面，把入侵者赶出去！”</p>
货郎介绍得手舞足蹈，还绘声绘色重现每年冬至时节山下祭拜雪神的场面。</p>
余温盯着煞有介事的货郎，凝眉思索，半信半疑。</p>
其他人倒是很容易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谋而合道：“难怪呢，系统叫我们下山，可不就是要躲开雪神。”</p>
“这么说来，还是得赶紧离开晋岭。”</p>
也有人望向洞外的皑皑雪原，担忧道：“怎么出去？如果再雪崩一次的话，几条命都不够我们下山的。”</p>
眨眼间，游客们的目光聚集在山洞里唯一的本地人身上。</p>
货郎连忙谄媚道：“是救援队送你们来这里的吧！这可是晋岭上下得天独厚的好位置，前方几百米外是山里唯一的大河，冻得严严实实，顺着滑下去，赶在日落前就能到达山脚。”</p>
众人眼前一亮。</p>
这等于，是为他们指出了一条下山的明路。</p>
未免再出纰漏，各个小队都出一个人与货郎前去查看。</p>
不多时，李明川他们面带喜色地赶了回来：“是真的！好宽的一条大河，冰面滑溜溜的，结实得很，凿都凿不动。”</p>
既然如此，几个拿主意的人互相对视一番，拍板道：“事不宜迟，准备一下，我们滑冰下山。”</p>
有了新的希望，游客们的脸上再度出现笑容，就连货郎也跟着傻乐。</p>
余温不紧不慢地收拾着炊具，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笑着开口：“大伯，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多辛苦啊，跟我们一起吧～”</p>
货郎愣住，刚欲开口推辞，却被余温截住话头：“怎么，你难道不想下山回家吗？我们死的死，溜的溜，你若还在山上，东西卖给谁去啊？”</p>
她说着，唇角翘起，眼中盛满拭目以待的意味。</p>
话尽于此，货郎只得讪讪点头：“是啊，是啊……”</p>
滑冰不像滑雪那样考究，家底阔绰的游客全副武装，至于库存寒酸的，脚底铺一张板子也能将就。</p>
冰面溜滑，踩上就是速度与风的较量。</p>
很快，畅快的欢呼声回荡在山谷间，仿佛来到了哪个冬季游乐场。</p>
余温不紧不慢地溜着，始终让货郎保持在她的视线前方，哪怕他歇息、跌倒也不催促。</p>
李明川不解：“丁大哥，那货郎磨磨蹭蹭的，咱们还得等他？”</p>
丁茂砚拍拍自己圆滚的肚子，低声笑道：“这你就不晓得了吧，小余鬼精着呢。”</p>
叫货郎滑在最前面，名为带路，实为排雷。</p>
他口中雪神的存在真真假假，为求安全，让本地人在前面开路是最稳妥的。</p>
他们这队缓缓滑行下山，身后，才掌握溜冰技巧的矮青年从余温身旁刺溜而过。</p>
“瞧这慢腾腾的！我八岁的侄子都比你们灵活！”</p>
余温扫他一眼，注意到矮青年因长久窒息而发青的面庞，嘴上不输阵：“连雪崩时要躲避气浪都不晓得，我八岁的学生都比你会求生。”</p>
“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