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医院，不去……”林沅蜷着身体窝在炎霆怀里，整个人像个易碎的瓷娃娃，汗水沾湿了衣襟，却依旧固执地拽紧炎霆的袖口，一遍又一遍地抗议。</p>
炎霆被折磨得没办法，都已经走出酒店大门，又复返回去，将他放在休息室的皮质沙发上，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声音暗哑又温柔，“宝宝乖，不难受。”</p>
医生到的时候，林沅正窝在炎霆怀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眼皮微阖着，像是睡着了。</p>
陌生的气息靠近，林沅身体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睛，见来人穿着白大褂，刚放松不久的精神，又骤然紧绷起来。</p>
拽着炎霆的衣摆，眼神躲闪。</p>
炎霆乍磨出几分小孩儿的心思，朝卫铭使了个眼色。</p>
卫铭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交给旁边的人带离房间。</p>
炎霆以为小孩儿是害怕医生，但即便如此，林沅紧绷的身体还是未能松懈下来，可拽着他衣摆的手指却缓缓松开了。</p>
“你出去。”</p>
林沅的声音很小，像一只小猫崽。</p>
炎霆听见的瞬间，愣了愣神，才道：“沅沅，你叫我出去？”</p>
唇瓣紧抿着，林沅往沙发的角落里缩了缩身体，点点头，“嗯。”</p>
他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似乎没刚才那么难受了。</p>
如果是其他事，炎霆一定会答应。但此刻，小孩儿的身体状况不明，炎霆犹豫不决。</p>
林沅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语调上扬，似在撒娇，“你先出去嘛，医生留下。”</p>
病痛中的小孩儿，总是喜欢无理取闹。但炎霆不太明白，拧着眉头，有那么一点不高兴。</p>
他喜欢刚才拽着自己衣摆，乖乖窝在自己怀里，像小猫崽一样哼哼唧唧呼痛，说难受的乖孩子。</p>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竖起浑身的刺，不再亲近自己，还要让自己出去的小刺猬。</p>
孙轻倒是很懂得养孩子的心理，上前附在炎霆耳边，小声地嘀咕几句。</p>
炎霆这才拧着眉头，起身离开了房间。</p>
房门合上，林沅收回视线，抱着膝盖又往角落里缩了缩。</p>
宽敞的休息室里，只剩下了他和医生。</p>
卫铭是炎霆的家庭医生，照顾炎霆很多年了。不仅是雇佣关系，也成了朋友。</p>
当初，他媳妇儿还是炎霆牵线搭的桥。</p>
在国外的时候，卫铭专修的是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对炎霆心理连同生理方面的障碍，也略有了解。</p>
他一度以为炎霆会孤独终老，没想到却诱拐了个这么漂亮的小男孩儿。</p>
见林沅的脸色已经回复如常，神色间也看不出难受的感觉，卫铭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试图先开解他对自己的排斥。</p>
“我听炎总叫你沅沅，我可以这么叫你吗？”</p>
“不行。”林沅秀气的眉头蹙起，心不在焉地回道：“我叫林沅，你叫我名字吧。”</p>
身体的疼痛散去后，林沅脑子里一直在想，自己明明吃的是安胎药啊，肚子为什么会疼？</p>
难道……是自己太紧张，导致的心理作用？</p>
疑惑着，林沅按了按自己的腹部，的确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p>
试图拉拢关系的话被冷硬反驳，卫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林沅……冒昧地问一句，你今年多大？”</p>
“十八。”</p>
那还好，自己工作能保住，以后也不用去狱中探望雇主。</p>
卫铭松了口气。</p>
林沅仔细在自己肚皮上戳了好几下，抬眸发现医生正盯着自己的动作看，也没慌张地躲避，绷着小脸儿很淡定地问：“紧张会导致肚子痛吗？”</p>
“生理上不会，但心理上会。”卫铭尽量用了很通俗易懂的词汇。</p>
林沅懂了。</p>
感情他是自己把自己给吓得不轻。</p>
但林沅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肚子里揣得那个太小了，比小豆芽还要脆弱。</p>
他从右边的兜里掏出一瓶药，向医生递过去。</p>
犹豫了会儿，又从左边的兜里掏出另一瓶药，“医生，你帮我看看，这两瓶药有啥副作用吗？”</p>
卫铭就看着他像边魔术一样，变出两个小瓶子，很惊讶。</p>
呆滞将近半分钟，他才伸手去接药瓶，林沅又快速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姐吃的。”</p>
看清药名，卫铭皱了下眉峰，严肃道：“这是堕胎药，不能乱吃。就算不要孩子，也应该去医院做手术。”</p>
使用药物流产，一不小心很容易导致大出血，造成更严重的后果。</p>
妇产科医生，是极不推荐药物流产的。</p>
林沅点点头，心说其实我也没真的想吃，只是起了那么一瞬间的念头而已。</p>
确诊自己怀孕的那一刻，他大脑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了。</p>
不管做什么，都是一时冲动而已。</p>
“那另一瓶呢？”</p>
“普通的安胎药，没什么问题。”</p>
林沅这下放心了，肚子里的小豆芽应该没受到伤害。</p>
卫铭将药瓶还给他，顺口问道：“真是你姐吃的？”</p>
“……”</p>
林沅手臂一抖，药瓶掉在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