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
李画盈心里有个声音对她说,告诉他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他顶着。你只要做他的妻,被他保护就好。
“下毒的人,是北寒萧王——萧丞淮。”
“夜袭宛城驿馆的人,也是萧丞淮。”
李画盈一口气说完之后,心头又变得忐忑起来。
霍丛会怎么想呢?他会觉得自己与萧丞淮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纠缠吗?李画盈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些鲁莽,语无伦次地补充:“那萧丞淮不知为何,总是阴魂不散……”
她确实是不知萧丞淮到底执着什么,她还不至于傻到认为萧丞淮真的□□熏心,但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上辈子十六岁以前,跟萧丞淮到底有过什么交集。
小公主说的这些,霍丛其实之前已经大概猜到,但她愿意主动告诉他,却是让他感到之前那股隔阂感消了不少。
霍丛认真地听她说着,看着她从一开始鼓起勇气,到后面又变得不安起来。
“是我不好。”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感到她渐渐平静下来后,他继续说,“让娇娇担惊受怕。娇娇往日所受委屈,阿鲤来日必定十倍奉还于萧丞淮。”
李画盈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已经有对策,娇娇莫怕。”霍丛温声道,“现在什么也别想了,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李画盈点了点头,小声地说了句“好”。
霍丛陪着李画盈吃过东西后,又让青茗给她开了些调理的药。虽然青茗无法去除沉梦毒性,但也能稍微缓解一下李画盈噩梦不断的情况,让梦境稍微平和一些。
等到李画盈再次入睡之后,霍丛才离开了她的房间,开始部署接下来的行动。
如今还有好几天,才到沉梦第一重解药的最后期限。霍丛心中有数,萧丞淮不会真的让小公主盈毒发身亡,这几天内肯定会出现。
所以,解药自然也是在萧丞淮手里。
只要拿下萧丞淮,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行军布阵,霍丛都自信不会输给那萧丞淮。
霍丛握了握拳头,眉目凛然。
竟然敢打小公主的主意,他必定不会放过那萧丞淮。
宛城驿馆有专门的驿丞驿侍,萧丞淮尚且能混进去,如今这桐山驿馆就跟闹着玩似的,连驿丞都是县令兼职,驿侍也是从别的地方临时调来的,萧丞淮自然也能随时混进来。
虽然霍丛觉得,萧丞淮既然手握解药,大可光明正大地上门来跟他谈条件,但霍丛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萧丞淮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说不定那萧丞淮以为,小公主不敢跟他霍丛坦白,并以此来威胁小公主从了他萧丞淮呢——这萧丞淮简直是丧心病狂!
霍丛忍不住冷哼一声,他和小公主心有灵犀,她相信他不是那种肤浅之人,他更不会辜负小公主的信任。
那萧丞淮既能做出如此无耻之事,想来也不会懂。
为了能让萧丞淮敢于自投罗网,霍丛还特意吩咐墨字卫留在暗处,不要直接跟着霍家军在驿馆内走动巡逻。
霍丛不知道萧丞淮什么时候会来,从今夜开始就不敢松懈。于是,入夜后,他又悄声地返回了小公主的房间,守在她床边。
他是真的没想到萧丞淮当晚就来了。
当那个男人悄无声息地从窗外翻进来,走向床边,把手伸向床幔时,一直守在横梁的霍丛从天而降,同时抽出了泣血刀。
锵——
长刀出鞘,寒光闪过,映出对方那双狭长阴鸷的眼睛。
霍丛挥刀砍向萧丞淮,刀锋挟着劲风,逼得对方不得不身形一滞,飞快地往后退了几个身位。
霍丛横刀护在床前。
他的身后,床幔被泣血刀方才的劲风扬起,露出床上少女的睡颜。
如此大的动静,那少女却仍是无知无觉。她肤如凝脂,双手交叠在腹前,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一个没有生机的瓷人儿。
床幔慢慢落下。
萧丞淮脚下不自觉地上前一步。
霍丛脸色一冷,抬起手,刀尖直指面前的男人:“萧丞淮,把沉梦的解药交出来!”
萧丞淮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在床上,仿佛这时才注意到霍丛这个人,视线慢慢移到霍丛身上。
两人四目相交,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杀意。
“哼……”萧丞淮缓缓勾起唇角,不紧不慢地抽出佩剑,“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