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漠,如果男子看上哪个女子,会趁夜摸进那女子的帐篷,若是女子也有意,两人通常便是一夜快活。这两人往后可成婚,也可继续背着众人快活,直到两人厌倦。如果是女子看上哪个男子,也是同理。
西漠人靠天吃饭,在他们眼里,随时都有可能吃不上下一顿,没那么多空暇仿制大覃,将大好时光浪费在礼制上。
西漠人大多都是互相直呼其名,对于皇室和有地位的人,顶多也就加上个称号,比如“潵无霜公主”。
这一代的西漠皇帝生了一堆儿女,萧丞淮上辈子都没认全过,这辈子知道西漠将会是谁掌权,就更不需要浪费在其他人了。
他眼前这烈火般的女子,就是下一任西漠女皇。
上辈子他就是跟她合作的,虽然最终也是败给了霍丛,但潵无霜的胆识和智谋,确实也是少有人及。
这女子看着轻佻,男宠无数,心上也只有霍行远一个罢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潵无霜还是有些相似的——一样追名逐利,一样爱而不得,甚至与心头上的人不死不休。
不过,眼下潵无霜和霍行远的纠缠并没有那么深,她现在最关心的,应该是要怎么铲除她那太子大哥。
所以这也是萧丞淮疑惑的地方——这女子千里迢迢从西漠穿越了大半个大覃,来到这大覃与东晋的交界处,难道是为了找他?
果然,潵无霜慢悠悠地开口道:“听说萧王殿下中意那李画盈,本公主身为殿下盟友,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萧丞淮自然是不信的。
当初私下联盟时,他与她之间的盟约条款,互相计算着利害关系,谁也不肯吃亏,足足讨论了将近一个月,才勉强达成了共识。
这样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帮助他呢?而且,他原本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她。
尽管潵无霜一脸真诚,可萧丞淮不为所动,对她说道:“不劳公主费心,本王既然要做,自然是有万全准备的。”
“镇上客栈都是你的死士,满打满算也就六百来人。霍丛带了一百霍家军,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别忘了,这里是大覃。先不说十有八九出不了大覃,哪怕能伪装成商队出了大覃,也是要从东晋那边出去。”潵无霜起身,转回来看着萧丞淮,轻笑间目光潋滟,眼底刀锋暗藏,“萧王殿下,本公主在你身上连嫁妆本都压了下去,要是你出点什么事,本公主岂不是血本无归?”
不愧是下一任西漠女皇,他想做的,潵无霜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的人化整为零,各自潜入大覃,最后在这桐山镇汇合。现在没几个真正的商人了,现在街上看到的,也大都是他人。
县令不足为惧,若不是因为迎亲队伍需要县令亲迎,同时可降低霍丛等人的警戒心,他早就先解决了县令,以防他向边疆军士求助。
迎亲队伍一旦入了桐山镇,他们于他而言,就是瓮中之鳖。
然后,他就可以领着他的人假装成商队,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通关文牒,从大覃东边出去,在东晋前的白水江乘船,回到北寒。
从此再无永宁公主,只有萧王宠姬盈儿。
至于霍丛……萧丞淮眸中寒光一闪。
自然是杀了,以绝后患。
萧丞淮想到霍丛,连声音都冷了两分:“公主,本王意已决,此事势在必行。若你真怕血本无归,那就祈祷本王的计划顺顺利利。若此事成功,你我的大业便能少一个障碍。”
潵无霜轻哼一声,眼里全是不以为然。
“别跟我说‘若’不‘若’的,”她微微扬起下巴,傲气凌人,“本公主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你罔顾盟约在先,到时候就别怪我出手无情。”
西漠人有个公认的特点,就是说话不经脑子。
可潵无霜显然不是普通的西漠人,他父亲是西漠皇帝,生母却是大覃的精明商女,潵无霜这么说,有虚张声势之嫌,但也难保不是有什么后招。
萧丞淮皱了皱眉,正想说话,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萧丞淮话音刚落,他的死士便推门进来,反手关上门。死士见到有第三人在场,单膝跪在萧丞淮前面,道:“殿下,下属有事相报。”
萧丞淮也不避忌潵无霜了:“说。”
“刚才有一骑霍家军,从东晋方向来大覃,往东晋迎亲准备来的方向疾驰。请问殿下,是否需要派人拦截?”
潵无霜用指尖绕着发丝,认真地看着手指上那圈乌发,仿佛那是什么当世珍宝,对死士的报讯完全不感兴趣。
是不感兴趣,还是早知何事?
萧丞淮心中存疑,却不想与她多说。他稍微思索后,便对死士说:“跟着,别惊动他,有消息再报。”
“是,殿下。”
死士退出房间,萧丞淮看潵无霜还在玩自己的头发,自己与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客套两句,便也离开了。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潵无霜手上的动作一停,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