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珏没指望他，轻声道：“二月廿七，三月初一，三月初五，三月初六，三月初八，三月初九，三月十二，三月十五，三月十六……之后便到了六月中旬，可对？”</p>
赵岚讷讷心想：这我哪里记得清！起居舍人都?不会?记录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p>
旋即又担忧地道：“陛下，您问这个作?甚啊？”</p>
这事赵岚也解答不了，毕竟他不涉朝政，宣珏摆手：“去把白棠叫来。”</p>
“哎！”赵岚点点头。</p>
白棠来后，宣珏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验证，缓缓道：“尔玉那派势力，安分下来……是在三月中旬之时么？”</p>
尔玉手上有暗线人马，但构不成威胁，翻不起波浪。</p>
宣珏一直视若无物，未曾处理。倒不是对这些前朝忠臣于心不忍，也不是故意留下麻烦，而是……</p>
她需要这些，以作?慰藉。</p>
真斩断全部羽翼，骄傲如她，会?凋谢得更快。</p>
白棠嗫嚅道：“……是、是的。”</p>
也和赵岚疑问相同：“您问这个干什么？”</p>
不都?早命他们置之不理了吗？</p>
宣珏没说话，半晌，自嘲一笑。</p>
原来这纸旧画得来的怜悯爱惜，早在春日就已?兑现。</p>
那现在又算什么呢？</p>
他窥视人心像个世?外之人，向来毫厘不差，唯独对尔玉和他自己，分寸皆乱。</p>
若非蒋明来报，他当真可以瞒天过海，捏造谎言哄骗她活下去。</p>
可是被她撞破了。</p>
到头来无计可施，走投无路。</p>
虚情?假意掺杂炽烈真心。</p>
又苦又痛里寻得点甘甜，再?一头栽进，万劫不复。</p>
白棠看他神色不定，眸中阴沉汹涌，不由担忧皱眉：“主子？还有何事吗？”</p>
没想到宣珏在桌前落座，将画匣一推，颔首：“嗯。过来帮我思虑一番调兵。预计秋末各路军马调换。”</p>
他有种微妙直觉，已?开始落笔斟酌怎么引戚文澜归来。</p>
等到日落渐晚，这调军令也不过开头雏形。各地军况复杂，不可一视同仁。甄别?对待，又添繁琐。</p>
宣珏倦怠地摁住眉心，莫名有种他在撰写?遗书的荒谬，片刻后像是玩笑般，对白棠道：“你说日后史书，会?如何写?朕？”</p>
白棠看他面色如常，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问题，便直白了当地道：“丰功甚伟。”</p>
宣珏一哂。</p>
那恐怕是不可能了。</p>
但有朝一日史书在册，他二人姓名同处，便能算作?姻缘相就的独此证明。</p>
就是不知文澜是何打算，又是否能圆他这愿景了。</p>
天色愈发?暗沉，御书房外鸟雀啼鸣归巢。日落后的星月降临，一点白光洒入室内。</p>
宣珏忙到半夜，才想起答应谢重姒的画卷未送去。</p>
便撂笔起身，披了件外衣，让人换了个木匣盛装，亲自送到玉锦宫。</p>
玉锦宫内千烛静燃，藤支古架上的幽幽烛火围绕四面八方，照得人影无迹可寻。</p>
宣珏本想放了画就走，脚步放轻，靴子踏在软毯上更是悄无声息。</p>
但他没料到谢重姒还未睡去，像在等他，瞥到他手中长匣时，眸光一亮，兴冲冲地跑来道：“送来啦？”</p>
作者有话要说：好，互相飙戏.jpg</p>
宣某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么熟练，肯定是因为有前科啦（bushi）</p>
PS：……好像前世篇和正文时间线差了个一年，我待会去捋捋。回忆杀就是很容易搞错时间Or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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