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弼太后听玉杉说到旧事,只轻轻地道:“这件事,妹妹是知道的。”也不置可否。</p>
玉杉继续道:“嗯,我知道,你是知道的,我父亲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这件事,现在是无论如何,不能叫他知道的。”</p>
德弼太后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姐姐放心,这个,我肯定不会同姑父说的,况且,我同姑父说话的机会也不多。”</p>
玉杉道:“不单是这个,往后,咱们人前人后,只称一句四姑娘,再别说别的了,重阳节时,我想在宫里办一回菊花宴,让京中家世清白通些文墨的女子,都来赏花。这些姑娘媳妇们出去后,若是和自家的父兄夫婿说了,早晚有传到镇南王耳朵里的那一天,所以,梁玉兕这三个字,往后,咱们姐妹可是都别提起了。”</p>
德弼太后道:“姐姐放心,自然不会的。”</p>
玉杉微微一笑,道:“那便好了。”</p>
德弼太后道:“只是,只是……”</p>
玉杉问道:“只是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p>
德弼太后道:“姐姐,四姑娘都这个样子了,您难倒还要叫她参加什么菊花宴么?”</p>
玉杉轻吁一口气,道:“去不去的,看她当时的情形罢。你知道,她最喜欢这样的事了,以前,有个什么小宴会,她总是最愿意参加的。”</p>
德弼太后劝道:“可是,姐姐,她现在一会儿明白,一会糊涂的,一会儿说什么都知道,一会儿连人都认不出,怎么让她去呢?况且,说句不怕姐姐恼的话,当初,她为什么那么热衷于贵妇交际,您心里不是不知道,到现在,这个光景,您要让她再参加宫宴,岂不是往她的心上捅刀么?”</p>
玉杉冷笑一声道:“我倒是不知道呢。”</p>
德弼太后轻志反问道:“姐姐,四姑娘当初的身份是什么,您不会忘了罢,我同她一样的,我忘不了是的。”</p>
玉杉望着德弼太后道:“你说什么?”</p>
德弼太后慢慢地道:“姐姐,我是庶出,我们流着的是姨娘的血液。我虽然没有像她一般走错了那一步,可是,我也有我走错了的地方,姐姐,庶出的难处,您不懂得。”</p>
玉杉冷笑一声,语带嘲讽道:“洗耳恭听。”她这一生,没有苛待过庶弟、庶妹,视庶子、庶女亦同己出。</p>
德弼太后小心地问道:“姐姐,您知道姨娘的难处么?”</p>
玉杉反问道:“我怎么知道?”</p>
德弼太后笑道:“姨娘们生了孩子,孩子不能管自己叫娘,要管大太太叫娘,这个,您总是知道的。母子天性,您说,她们心里好受得了么?这些姨娘们,有的是家中遭了难,被卖进去的,她们,也就认了命了,有的,是从婢女、歌伎上过来的,那都是从小同人争到大的角色,她们怎么会轻易认命呢?”</p>
玉杉反问道:“不认命又怎么样,难倒都还敢刺杀主母么?不对,我倒是忘记了,你这副胆子,可不只是那么简单了。”话说得急了,此时的玉杉却连自己的母亲是如何没的,也都忘记了。</p>
德弼太后无奈地道:“姐姐,别说那件事了,她们,往往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是,她们总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儿再当妾侍的。我是这样,四姑娘她也是这个样子的。”</p>
玉杉道:“为了这个,便什么样的男人,她都肯同意?”</p>
德弼太后苦笑一声,道:“真到那个时候,也没法子了。”</p>
玉杉道:“我自认,我和我娘,当初对她们母女,也足够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