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颐这一跤摔得实在是突然,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料到周颐的反应会这么大。</p>
不过到底是好友,故而王满森也还没有来得及去消化这劲爆的消息,只赶紧上前去把周颐给扶了起来,想笑又没有笑的,“…你这点出息,摔到哪儿没?”王满森心里吐槽周颐也太沉不住气了,光听见了个信佳接受她了就激动地摔跟头,要是信佳再亲她一口的她时不时还得乐疯了去跳楼啊?</p>
……王满森估计的还真不错,但是周颐不是乐疯的,是被自己年少之时的厚颜无耻给逼疯了的。</p>
周颐被好友扶起来后觉得左脚脚踝那个位置有点疼,但问题不算很大,估计过会就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展信佳刚才说的话。</p>
“……那个…”周颐觉得这个梦实在是朝着要把她给弄死的方向发展了,要不是结婚后她跟她妻子素来恩爱的话,搞不准她真的会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里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忘记展信佳,居然还在梦里面要和展信佳再续前缘。</p>
疯了疯了,真的疯了:</p>
“你刚刚说……说什么来着?”</p>
周颐不敢相信展信佳说的话,但是冥冥之中她又觉得即便是在梦里展信佳也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p>
毕竟展信佳一惯是什么样子的她是了解的,就算真的是梦,那也不应该是这样子发展。</p>
闻言,展信佳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只面色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的左脚,聪明的她只看上一眼就发现了周颐伤着了的位置,问道,“你左脚是不是崴了?需要去校医院看看吗?”</p>
周颐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脚啊,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背叛了妻子,居然在梦里精神出轨了,还提前对展信佳表白了——简直不是人!</p>
“不是…我、我没事,你刚刚……”周颐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一颗小心脏跳得砰砰响,感觉自己是在法庭上面对法官给自己判刑一样,“你刚刚说什么表白……?”</p>
她的一颗星越发的跳得没有规律了。</p>
而展信佳听完她的话后只抬起眼帘,静静的瞧着她:“……”</p>
在学校道路的路灯照耀下,展信佳那张素来没有波动的面容隐约间竟然流露出了几丝周颐看不懂的难过,而向来毫无波澜的目光里也盛满了那浩瀚的宇宙里最沉默的繁星点点。</p>
有那么一个瞬间,周颐觉得这个世界,这个梦境真实的令人感到可怕。</p>
她曾经见过展信佳这样的目光,在分手前,她在与展信佳在曾彻夜缠绵之后的那个凌晨,展信佳枕在她的手臂上,黑暗之中也是用而今一般的目光静默的瞧着她的。</p>
那时的她看不懂展信佳的目光,以为只是两个人亲密接触后omega性格的敏感,为了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她抱着对方,贴着对方的耳侧低低倾诉着:“我爱你…信佳,我真的好爱你。”</p>
那是她此生最虔诚的话语,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对方看看那里面是不是密密麻麻的都只写了一个人的名字:</p>
展信佳。</p>
“我好想赶快长大赶快毕业,”她抱着爱人,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打算,“我要娶你,我想永永远远的和你在一起。”</p>
展信佳在她的怀里低笑了一声,叹息着她的急迫:“我现在就和你在一起呐。”</p>
“那不够。”她笑着又将对方抱紧了些,兴致勃勃的说道,“我要每天早晚都要见到你抱着你睡,给你做饭,带你去玩,陪你去旅行。”</p>
那个时候的她对未来的所有描绘里都只有展信佳一个人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可以生个小孩,一定要长得像你,粉粉嫩嫩的像一个瓷陶娃娃,可爱到爆,然后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带她去公园……”</p>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的话,怀里的那个人只是沉默地听着,半晌后她终于从兴奋中回过了味来,低喃着唤着爱人的名字:“信佳…你睡了吗?”</p>
“…没有。”女人在听到她叫她后终于抬起了头,一双湿润又带着情/潮的眸子紧紧的望着她,“周颐。”</p>
她叫道她的名字,她及腰的长发散在床榻上,发丝从她的掌中穿过,满屋都是她浓郁的青莲花香的信息素的味道,勾着年轻的alpha那颗躁动的心:</p>
“标记我周颐。”她吻上她的唇,把自己献给自己生命中唯一的一抹阳光,做了她短暂的一生中最正确的一个决定,“让我属于你。”</p>
——让我属于你。</p>
女人对她命令道。</p>
语声落地,世界开始在她眼前崩塌,一切真实的不真实的所有回忆里只剩下那满屋子交融的信息素和无尽的喘息。</p>
隔着漫长的时光,周颐再度见到了那夜展信佳沉默的双眸,心房里那缺失了许久的角落在被人填满,她从心里生出了一种“让这一切继续进展下去”的放肆感来,可只有一秒钟她就放弃了,因为她无可避免的又想起了记忆里那怎么也下不停的雨。</p>
那场雨,那片墓地,那碑前黑白照的年轻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