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气?氛凝滞了半晌。</p>
宋师的手搭在腰间,似乎在思索着对策。</p>
灵九微笑侧身，露出身后几十名?一身黑衣、手持□□、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刺客。</p>
宋书面上还盯着灵九的方向，嘴里?的话却是对宋师说的：“哥哥，是我拖累了你。”</p>
他像是叹息,又像是难过：“还记得京城外的护城河道上,我们被刺杀的那次吗？”</p>
灵九眯眼?：“你们在说什么？”</p>
宋师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宋书的话。</p>
他失忆了,怎么可能?记得这件事。</p>
但宋书确实和他讲过。</p>
宋师看着灵九，片刻后松手,倏地一笑：“在说，我们要选第三条路。”</p>
灵九：“什么第三条路？”</p>
宋师退了一步,拉住宋书的手腕,低声道：“跳。”</p>
灵九尚且没能?反应过来,宋师便揽着宋书,转身从悬崖上纵身而下，衣袖飘飞间,身后传来一声：“愣着干什么？快放箭！”</p>
数只箭矢应声穿过灵九身侧，掀起她耳畔一缕长发，尽数朝两人的方向射了过去。</p>
宋师怀里?抱着宋书,躲闪不及，肩头?中了一箭。</p>
灵九最后的视线里?,便是宋师转头?看了一眼?他们,随后冷着脸扭断了肩膀上的箭矢，在跌下悬崖之后的半空中，再次反手一扔。</p>
箭矢拐了个弧度，又飞了回来。</p>
“噗嗤”一声，箭头?刺入血肉。</p>
灵九身侧一名?刺客无?声倒下,□□也?落到了地上。</p>
灵九愕然回神，奔到悬边往下看，却只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深渊，一眼?望不到底。</p>
她回首，冷脸问道：“谁说放的箭？”</p>
众人全都低头?埋首，只有一名?长相美艳的南疆女子?走出来，被她脸上的戾气?惊了一跳，拍了拍胸脯，矫揉造作道：“你干嘛呀？！箭又没打到你身上，人死了不更好吗？也?就是你磨磨蹭蹭，说那么多干什么？”</p>
“宋将军死了，对元帅有好处，对你也?有好处啊。”这女子?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p>
灵九冷笑：“你说得对——但谁准你越过我下命令的？元帅宠幸你，不代表你就能?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p>
那女子?脸色白了两分?，强装镇定?：“怎么，难道你还要杀了我不成？”</p>
“我不杀你。”灵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但你迟早会为自己的自作聪明付出代价。”</p>
宋书这次没有昏过去。</p>
高空之中朝下坠落，他来不及开口?询问宋师伤势如何，也?不敢让宋师分?心——</p>
这片悬崖下，便是浦南江。</p>
他们故技重施，仿照了上次在京都外那次刺杀意外。</p>
宋师寻找到了落脚点，缓冲了下落的趋势，随后两人一起坠入了河道中，溅起一片水花。</p>
入水时满目都是哗啦啦的水流，恍然间宋师记起记忆中某个片段。</p>
他揽过宋书，为他渡了口?气?。</p>
唇瓣相贴片刻，宋书睁开眼?，便看见他闭上眼?，忽然松手，就要沉入江中。</p>
他伸手拉住宋师的手臂，带他往岸上游。</p>
宋师渡的那口?气?让他体力?恢复了一些，好不容易游上岸，再把他拉上来，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好在如今是盛夏的天气?，水并不太凉。</p>
宋师闭着眼?睛，靠在他肩上，气?息微弱脸色苍白，肩头?那只断掉的箭矢，一半被他扔了回去，一半还嵌在血肉里?，血迹染湿了白衣。</p>
宋书眼?前?昏花，许久才缓过来，扶着他喊了两声：“哥哥？”</p>
不答。</p>
宋书低头?给他渡气?，一遍遍不厌其烦。</p>
直到宋师咳了一声，吐出几口?水，模糊间睁了次眼?，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这个单于晔……我伤了他一次肩膀，他竟然派人又给我还了回来。”</p>
宋书停下动作。</p>
宋师坐起身，牵扯到后背的伤口?，回头?看了一眼?，解开上衣，一声不吭，把剩下那一半埋进肩头?的箭矢徒手拔了出来。</p>
断箭扔进江中，顺着滚滚河流沉入江底，很快消失在视线里?。</p>
宋师喘了一口?气?，已经没了力?气?，把衣服重新系上，左右看了一眼?，虚弱地笑了一声：“这地方，有点难走啊。”</p>
四面都是丛林，不比上一次掉下悬崖境况好多少。</p>
他们这是又不知道被冲到哪个荒郊野岭来了。</p>
宋书心疼他的伤口?，想扶着他站起来：“你别说话了……”</p>
“上次是我带着你走，”宋师全身的力?气?几乎都靠在了宋书身上，脸色苍白地笑了笑，“这次可能?要你带我了。”</p>
话音落下，他眼?皮动了动，缓缓下垂，歪头?靠在宋书肩上——</p>
又昏过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