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p>
前去打开通天高墙那一日，姜妙戈晨起盘坐在横梁上，清点自己的小金库。</p>
截至目前为止，她的进项包括：雍池小金库三万两黄金，季白一日陪伴出工费两万两黄金，入宫那一夜从宋元澈讹来的黄金一百两，以及这几日姚紫偶来闲坐喝茶的出工费三千五百两。</p>
而支出则包括：左轮手|枪一把，黄金百两；子弹两发，黄金两千两；溶高墙的化学试剂若干，黄金一千零一百两；酸奶、西瓜霜、书籍若干，合计黄金一百八十两。</p>
所得减去支出，就是她现在的盈余，足有五万零两百二十两。</p>
但价值五万两黄金的激光切割器一买，她的黄金储备就会锐减到只剩零头——二百二十两。</p>
姜妙戈一阵肉疼，低头看了一眼窗下悠然喝茶等待的少年，总觉得自己等会儿若是不讨点甜头，简直要半夜气到踢被子。</p>
玄烬察觉她的视线，抬眸和气道：“你醒了？”</p>
虽然他举止如常，但姜妙戈硬是从中看出了一丝兴奋与期待。</p>
昨日她做了决定之后，便告诉他雨停之后，就同他前去打开通天高墙。</p>
姜妙戈想到自己即将损失的五万两黄金，可就没那么兴奋了，从横梁上一跃而下，拍拍手道：“走吧——趁着晨起人少。”</p>
“言之有理。”玄烬颔首赞同，乖乖跟在她身后。</p>
离开红粉楼前，姜妙戈交待仆从，“若将军季白、姚紫来时，叫他们稍等一会儿，我一两个时辰便能回来。”</p>
她瘪了的钱包需要充血。</p>
玄烬在她身后，只安静听着，目光隐蔽得观察着女孩侧脸神色，不做评判。</p>
已是浓夏，出雍国都城二十里，满目尽是黏稠厚重的绿色。</p>
通天高墙处的森森巨木，在藤蔓野花的缠绕下，硬生生长出了原始森林的气势。沿着被高墙截断的山势，榛莽之中，似乎积蓄着强大骇人的力量。</p>
姜妙戈走在前面，寻着上次来时的路线，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了花木掩盖了孔洞之处。</p>
玄烬走在她身后两步处，看着女孩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知她究竟要如何破这通天高墙——难道与寝宫之中，她放倒皇帝雍池时一样？那日他在帘外窥探，只听到一声脆响，便见雍池倒下了。至今仍不知那日女孩所用的是何种武器。</p>
姜妙戈俯身摸了摸那日在通天高墙上溶出的孔洞，因墙板太厚，既看不清、也听不到对面的情形，想了一想，道：“对面会不会有驻军？”</p>
万一等下打开高墙，与对面的兵马面面相觑，那就尴尬了。</p>
到时候不用雍国领兵南下，玄国兵马先北上，岂不是滑稽？</p>
玄烬淡声道：“不会。”</p>
姜妙戈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他又不能逾越高墙。</p>
玄烬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高墙出现已有四年，两国都清楚对方难以突破杀来。雍国兵强马盛，尚且不曾驻兵。玄国……”他微微垂眸，“自我一去，朝中必然是绥靖一党占了上风。他们早有迁都南下、安享富贵的念头，妖后主政、轻贱人命，皇帝一心修仙、无心俗务，谁都不会想要驻兵此处、抵御强敌。更何况玄国豪族四起，赋税都到了他们手中，国库空虚，也养不起兵了……”他说到此处，轻轻一叹，止住了话头。</p>
姜妙戈听得有些发愣，当少年谈起兵戈国事，才得以窥见他作为储君长大的素养。</p>
他分明还是那个看上去有几分病弱的少年，然后胸中所怀天下，却迥异于天底下任何一个少年。</p>
姜妙戈回过神来，把目光从少年身上挪开，有点干巴巴道：“哦，好吧。我试试把这墙打开。”</p>
话音未落，她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座数控激光切割机、采用了飞轮电池。</p>
玄烬望着凭空出现的奇怪机器，黑眸中闪过一丝震撼，面上却仍是平静。</p>
他转眸看向女孩。</p>
姜妙戈绕着激光切割器转了一圈，翻出说明书看了看。</p>
“先找颗树试试吧。”姜妙戈一面嘀咕着，一面调节着机器与旁边大树的距离。</p>
玄烬甚至没有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女孩拍手道：“好了。”</p>
他有些疑惑。</p>
姜妙戈伸臂，细白的手指在一旁巍峨的大树上轻轻一抵。</p>
大树轰然而倒，化作了数十块整齐的木料，“哗啦啦”倾泻在林间藤蔓间。</p>
“数控的就是先进呐。”姜妙戈吹了吹手指上并不存在的木屑，这次调转机器，对准了通天高墙。</p>
她摸着自己花了五万黄金换来的机器，想到晨间横梁上计算花费时立下的愿望，忽然止住手上动作，扭头向少年看去。</p>
玄烬还处在方才所见的震撼中，正在猜想女孩这是什么神奇法器，一抬眸对上女孩灼灼的目光，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p>
“哥哥，”女孩开口，笑意中带着诱哄的意味：“哥哥可以学猫叫吗？”</p>
玄烬：！！！</p>
姜妙戈歪头柔声道：“只要哥哥这样‘喵’一声，我就为哥哥打开通天高墙哦。”</p>
少年俊颜红透，黑眸上憋出了一层雾气，薄怒之下愈发动人起来。</p>
在女孩半是期盼、半是调笑的目光下，少年俊颜先是红透，慢慢竟有转紫的迹象。</p>
过通天高墙，报仇雪恨，是废帝玄烬深藏心中的秘密。</p>
虽说大丈夫能伸能屈，为了手刃仇人，便是忍受胯|下之辱也不在话下……</p>
他虽昔日是玄国万人之上的储君，但沦为废帝这四年，在雍池百般折辱下，也学会了卧薪尝胆、以图后事。</p>
但是，面对女孩含着笑意的明眸，那一声猫叫堵在少年喉间，无论如何都无法冲出口中，发声于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