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车回七星广场，如来时一般，并没有刻意关照角落里吓得尿裤子的两位围观群众。</p>
当晚，铜城本地论坛出现了一条热帖。</p>
标题：《亲历大佬斗法，世上真的有神仙鬼怪！》</p>
主楼：卧槽，楼主到现在都回不过神！楼主今和朋友去七星广场那家新开的精品店给女朋友买礼物，正好碰见有道士上门砸场子！见道士和店长约定斗法，楼主好奇心上来，就打车跟了过去。大开眼界！道士作法居然招来了神将！骑龙的那种！店长更牛批，说句话的功夫就喊来了十几个鬼！！吓尿了好么！</p>
1L：编，你继续编~我追了。</p>
2L：大哥哈哈哈，的确挺绿，但是好带感。</p>
3L：太监差评！所以神将赢了还是鬼赢了？</p>
4L：楼主真没编，我是他朋友，我还在洗裤子。</p>
5L：嚯？！</p>
19L：LZ说的该不会是七星广场新开的那家斗转星移吧？他们店长超帅的！</p>
27L：题外话，斗转星移卖的转运手串有点灵耶，我今天戴着去跟男神表白，居然一次成功！</p>
36L：27L+1！我前阵子特别倒霉，朋友就送了我个星星转运手串，说是在他们那买的。你们猜怎么着？我今天彩票中了五千！</p>
52L：你们吹吧就，敢情都是斗转星移请来的水军？</p>
53L：切，那穷酸店买两个项链店员都感恩戴德，哪有钱请水军哟。</p>
144L：仔细看了LZ发的照片，这道长不是玉城紫微观的主持么？他在玉城超有名的，还是好多大佬的座上宾。好奇到底谁赢了。</p>
161L：我是LZ，店长赢了。但是店长的手段……那些鬼变成了美女调戏老道你们敢信？！那场面太特么香艳了！等我洗完裤子来细八！</p>
272L：……所以，你们洗裤子，到底是吓尿的还是……♂？</p>
288L：害羞.jpg，这不是通往幼儿园的车，放我下来！</p>
405L：散了吧，看楼主后来的描述，店长可能是妖怪，人妖殊途，不可结缘哟！</p>
410L：啊啊啊啊啊这么帅的妖怪店长！放着我来！！！</p>
415L：不管是不是水军炒作，反正我是想去买个手串试试了。</p>
……</p>
紫微并未关注过论坛，自然不晓得这个帖子。</p>
既然成了同事，回到七星广场后，紫微也和老道解释清楚了那符的真相，顺带说了说柳潇白来人类都市的缘由。</p>
风清道：“我就说店长不是妖怪么。师父您能认出妖怪头发却分不出真人……都怪您出门不肯戴老花镜……”</p>
在他师父的瞪视下，风清越说越小声。</p>
徐道长郑重道了歉，唏嘘不已道：“我曾听闻有柳神舍身救乡民，原来店里的是柳树精，难怪。”</p>
柳神故事很多人都听过，《聊斋志异》里也有记录。说是明朝有位柳秀才，在蝗灾即将来临时托梦沂州县令，指点他去跟蝗神求情。因柳秀才多嘴，蝗神放过了沂州庄稼，却将所有柳树的叶子都吃光了，县令这才知道柳秀才是柳神。</p>
从柳神后，柳树精怪的整体形象又得到了一轮新的拔高。</p>
徐道长转向躲在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柳潇白，尽量和蔼地微笑：“别怕，你能舍弃一身修为帮助人类，这功德比许多人都大，我又不是冥顽不灵的老糊涂，不会伤害你的，误会而已。”</p>
风清默默补刀：“我之前解释了那么多遍您不听，这会又说是误会……”</p>
徐道长直咳嗽，拉长了脸道：“风清你还在这干什么？快去给你师叔打电话，让他把观里的先人笔记都快递过来，为师找找看能不能帮这小妖精。”</p>
风清：“哦！”</p>
柳潇白被夸得特别不好意思，见道长还有意帮助自己，晚饭时炖了一大锅补汤帮他补元气。</p>
老道长感动不已，喝了个精光，没一会便后悔不迭：他上吐下泻，连走动的力气都没了。</p>
紫微不得不将小房间让给了他们师徒歇一晚。</p>
他自己则到客厅和长生挤沙发。</p>
沙发也不大，两人一人占据一边只能窝着睡。</p>
七星广场处于闹市，周围有不少酒吧，过了午夜依然很吵，客厅窗户正临着街，隔音太差，紫微久久睡不着。</p>
他轻轻碰了碰长生小腿，“我们聊聊天？”</p>
长生自躺下去后动作就没变过，但紫微知道他没睡着。</p>
好一会，长生才低低“嗯”了声。</p>
虽同处一个屋檐下，但长生话少，紫微对他并不熟悉，感慨这可不是个增进了解的好机会么，先起话头，好奇道：“你那天怎么会觉得我怀孕了？”</p>
长生：“……”</p>
紫微只当他不愿意提这桩黑历史，哈哈笑了两声，问了别的：“修道是不是很累？”</p>
长生：“还好。”</p>
他是天生神祇，没有经历过凡人修道的种种磨炼。</p>
紫微听得直摇头。真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p>
“既然不累，你为什么不继续修道了要出来？”</p>
“还在修。来找人。”</p>
“找到了么？”</p>
“嗯。”</p>
紫微翻了个身，有些羡慕，“真好。”</p>
他没有亲人，家人也只有柳潇白和圆圆，虽感情很好，可终究妖凡有别。</p>
等他老了死了，两个傻弟弟还会这样年轻地留在世界上，想想就让人惆怅，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人欺负。</p>
而长生却能有特意去找的朋友，这是多美好的一件事。</p>
长生听他感慨，眸色微沉。</p>
他往上挪了挪，上半身靠在沙发扶手上，黑暗中只能望到紫微裹着的小毯子。</p>
长生：“……为何开店？”</p>
见他问问题，紫微还挺欣慰的。</p>
聊天么，总要有问有答才叫聊天。总让他一个人问就跟审讯似的。</p>
为什么开店呢？</p>
有很多原因，想赚钱让两个傻孩子不要过苦日子，想做一番事业，想用自己的能力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一点点。</p>
但最重要的理由只有一个。</p>
紫微：“小白是树妖，但他以后没办法再修炼了。只有开这样的店，才能给他广蓄功德。”</p>
妖精修炼的目的是为了成仙，小白多年前为了个小孩子将自己折腾的这么惨，这条路已经断了。</p>
可紫微在书里看过不少功德成仙的例子，也不知道走不走得通，他总要帮小白试试。</p>
还不能告诉柳潇白，万一不行呢，岂不平白让他再失望一次。</p>
长生：“……嗯。”</p>
功德成仙确有真例，紫微的方向没有错。</p>
紫微吐槽：“你这人，真是惜字如金。”</p>
什么都是“嗯”，交流全靠猜，他跟长生聊天聊得有些困了。</p>
大约是怕被他嫌弃，长生终于说了个长句子：“最近气运不高的人似乎很多。”</p>
至少比百年前多了三四成。</p>
紫微困得闭上了眼睛，含含糊糊道：“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p>
大抵是名字叫紫微的缘故，他在紫微斗数观相上很有天赋，而且看面相就能依靠直觉推测出别人的生辰八字，以前给棚户区大爷大妈算的时候都很准。这些天他偶尔也推算一番店里的顾客和路上行人，小半都霉运缠身气运不佳。</p>
奇怪极了。</p>
见他困了，长生没有再继续聊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