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欢以前拼命的时候,为杀一人，埋伏在其?必经之路上，因为对方行踪不定,所以他五天五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等候时机。</p>
那等毅力?和专注，就是鸟在他头上拉屎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杀完人后还能策马奔腾几百里路，继续执行下一个任务。</p>
许多人对他闻风丧胆,传得神神叨叨,坊间各种说法层出不穷，说他是鬼，是妖是魔，满脸横肉,为人粗鄙不堪等等。</p>
都是因为他来无影去无踪，杀不死打?不怕。</p>
就是这样?的人,被一个名为叶澜双的像和面一样?，加水，揉面,翻甩，一揉再揉……直到水与面融为一体,直到那团面认他摆布……最后折腾得武林第一杀手半死不活。</p>
聂欢记得完事?后自己抖着两条老?寒腿缩到角落,姓叶的来抱他,他狠狠地咬了叶澜双一口，咬到一半……便虚脱地睡着了。</p>
就是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p>
聂家上下几百口人,一夜之间全被凌迟,是凌迟,不是杀死！聂欢是聂家最后一个被行刑的，那些?人用匕首寡他背，一刀一刀的,那时他虽长了个头，与大人无异，可只有?十三岁。</p>
血肉被割离，就像刀割布条的声音，“刷刷刷”的，没有?一点犹豫，对方就是杀人狂魔，享受着人肉/体分离的快感。</p>
有?时候聂欢觉得，做人要像燕行那样?胆小，当年南莱山庄出事?时，燕行正在聂府做客。凌迟才开始他便吓晕了，倒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所以没人留意?他，这才逃过一劫。</p>
最后聂欢被凌迟，愣是一滴眼泪没掉，太疼了吧或许是，疼到眼泪都挤不出来。</p>
说来可笑，把他推向黑暗的是花夭，给他活命机会的，也是这个女人。</p>
是她从歹徒手上抢了奄奄一息的聂欢，只说了句：“这崽子本?宫要了，你们另寻目标吧。”</p>
自那以后，聂欢进入另一种地狱生?活，受尽欺辱，任人打?压，撒尿淋他……甚至让他舔地上的污水……</p>
屠宰场里没有?灯，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往往那个时候的人最疯狂，黑暗中也不管谁是谁，轮着就打?，你打?我，我打?他……死亡是家常便饭。</p>
铁笼人进屠宰场之前，聂欢是生?不如?死的，是痛不欲生?的。那人去了后，打?败场上无敌手，还改了规则，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不”。</p>
听说他是因为犯了重罪，所以才被强行戴上铁笼的。</p>
那玩意?儿又重又硬，只漏出两只眼睛和鼻孔。长年累月带着那东西，对人来说，是耻辱也是折磨。但?铁笼人并不在乎，狠绝是他在里面的作风，被他一拳打?死的人不计其?数。</p>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人把所以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聂欢少了很多麻烦。</p>
梦中，他饱受虐待后，低头蓬头垢面躲在笼子里，抱着膝盖颤抖。</p>
铁笼人关在聂欢隔壁，递过来一个馒头，他不会说话?，在地上写了句：“别死在我旁边，影响我用餐的心情。”</p>
聂欢是鲜衣怒马的少爷，从小养尊处优，他在受尽折磨后，变得萎靡不振。</p>
却在看见铁笼人那句话?，当场就怒了，扔了他的馒头，咬牙道：“你横什么？终有?一天，我定会取代你！”</p>
以铁笼人的残暴，聂欢以为惹了狠角，自己不死也要残，可那人什么也没做。</p>
他捡回?包子小心翼翼拍去灰尘，又递了过来，写了三个字：“我等着！”</p>
我等着……</p>
每次噩梦醒来，他势必要先猛吸几口新鲜空气，好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p>
没死，就是全身酸疼，嘴唇微肿……唉，一言难尽，惹不起叶澜双，那是只饿狼。</p>
可是……他为什么会睡在沙地上？再看四周，山也不是昨日的山，地也不是昨日的地。</p>
“叶澜双？”</p>
没人应。不是吧，睡了就跑？</p>
明明头晚还在帐篷缠绵悱恻，怎么睡了一觉连地方都变了？而且都是当今武林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即便是愚公移山，他们也定会有?所察觉。</p>
毫无知觉被转移到别处，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叶澜双，都是不可能犯的错。</p>
这山……诡异。难怪燕行说那日拓跋俊父子回?去后，一直胡言乱语说有?鬼。</p>
昨夜还共赴巫山，转眼孤身一人，聂大侠心里拔凉拔凉的。叶澜双呢？会跟自己一样?吃惊吗？发?现他不在，会着急么？</p>
他想起那张脸，嘴角挂笑……还挺期待与他见面的。</p>
正天马行空想着，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聂欢闪身躲到山后，轻轻扒开树叶抬眼看去……登时眉头紧皱。</p>
都是些?断胳膊断腿的男人，年龄大的五六十岁，年龄小的甚至只有?十一二岁！</p>
个个瘦得皮包骨头，单腿的搭伙另一个单腿人，两人手挽手跳着前行，肩上还挑着东西。单手的则是跟单手的搭伙，那些?箱子少说也有?好几十斤重，男人们被压得勾腰驼背，气都喘不过来。</p>
总共好几百号，难道他们……是菩提村失踪的人？先前听说那里的妇女们会收到家人的腿和手，现在看来，八成就是他们的了。</p>
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聂欢若有?所思。</p>
“爷爷，孙儿搬不起了，好累，只求一死。”，一十五六岁的少年面色蜡黄，衣衫褴褛，独臂搬箱，眼泪汪汪说着。</p>
他身旁的老?者?已经五六十岁，也是独臂，满头花白，赤脚踩在沙石上，流了一地的血。</p>
他被肩上的重担压弯了腰，低头擦泪，“孙儿，世间能说出得的苦都不算苦，再熬熬，再熬熬，总会过去。”</p>
“可是爷爷，孙儿已经熬得太久了。”，少年纤瘦的脸上，两只眼睛圆溜溜的，不停闪着泪花。</p>
老?者?长长叹气，“天不怜我们，天要亡我们啊。”</p>
几百号残疾人相视着擦泪，看上去痛苦万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