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挥墨，开口淡淡道：“皇上旨意历练皇子拔得头筹者委以重任，哥哥说这太子之位是要废黜，还是要稳固？”</p>
大将军不语。</p>
伺候皇后的婢女开口：“奴婢认为自古立长不立幼传嫡不传庶，当年皇上本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立幼子虞离为太子。可当今太子论学识不如七皇子，论武艺不如八皇子，性情天真骄纵，皇上恐怕是有意改立太子。”</p>
皇后反复打量笔墨。</p>
大将军开口：“臣以为圣意难测，此事恐怕只有一人知晓。”</p>
皇后抬起眸子。</p>
大将军颔首，“大太监温馫。”</p>
皇后冷哼，“温馫是本宫身边选出来跟着皇上的。”</p>
大将军坦言：“温馫是个左右逢源的巧人，温馫做的，便是皇上要做的。”</p>
皇后收起墨宝，“哥哥说的是。”</p>
大将军：“今日臣的学生会到翰林院去议皇子的考题。”</p>
皇后坐在大将军身旁，“那这件事就由哥哥去安排，探探温馫的口风。太监嘛，缺了什么自然就想要什么。”</p>
大将军道：“臣明白。”</p>
翰林院，温馫迈入大堂，小公公上前伺候大太监解开斗篷掸落雪，温馫入座交椅放下手炉，“各位大人久等。”</p>
“今日请礼部和吏部的大人以及各位侍讲、侍读学士来，为的就是议一议皇子们的考题，对皇上的旨意有个交代。”</p>
众位大臣：“皇恩浩荡，皇上如此重视皇子学业，实乃我天哲幸事，天哲必江山永固，社稷长存。”</p>
温馫冷漠地睥睨众人，眼底无尽凉薄。</p>
一月后，一行车辇驶离皇宫，太子撩开布帘，探出头张望为首的轿子，“停下，快停下！”</p>
小太监高喊：“停！”</p>
虞离踩着小公公的背跳下马车，苏尤搀扶着他，“太子爷，您慢着点。”</p>
太子的车辇停下，后一行皇子的车辇被迫停在原地，七皇子撩开布料，瞧见虞离跑向大太监的骄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坐正身子。</p>
坐在他身旁的十皇子问道：“七哥，这次真的是我与虞离不合牵连到诸位皇兄吗？”</p>
七皇子虞晓盯着虞歧，良久后开口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p>
车辇外，小太监催促轿夫，“落轿！落轿！”</p>
太子跑过来推开轿夫，利落地撩开轿帘，扑向坐在正中的大太监怀里，抬起头含住他的唇。</p>
大太监拥住少年带着寒气的身躯，炙热的吻落在唇间，温馫不动如山小心护住太子的身子，轻声道：“太子，分寸。”</p>
虞离不满，用力咬着温馫的下唇，“你答应本王的。”</p>
“咳咳！”一声中气十足的清嗓声传来。</p>
太子后知后觉地转身对上吴王饶有趣味打量自己的眼神，“太子万福？”</p>
虞离咽了咽口水，悻悻地坐下，“皇叔。”</p>
大太监宠溺地盯着太子瑟缩地坐在自己身旁，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爷也有见一眼就打怵的人，便是吴王虞溪。</p>
温馫神色不变地向吴王解释：“太子近日顽劣，嗅着内臣身上的冷香好闻，便日日夜夜问内臣讨要，吴王包涵。”</p>
虞离连连点头，“是这么回事！”</p>
温馫睨着他的眸子笑意更浓，虞离想了想察觉温馫话里有话，嗔怪地瞪向大太监，日日夜夜讨要什么？</p>
自己想要的，他却不给！</p>
吴王冷了脸色，“望太子学业为重，勿贪图享乐忤逆皇上旨意。”</p>
虞离垂着眸子，喃喃道：“本王明白。”</p>
吴王问道：“太子找大太监可有要事？”</p>
虞离抬起头眼巴巴地瞧着温馫，心想你倒是说句话啊。</p>
温馫噙着笑意的眸子凝着他，摇了摇头。</p>
虞离叹气，“也没什么打紧的事，既然皇叔与温馫有事商议，本王就不打扰了。”</p>
虞离兴趣寥寥地走下轿子。</p>
吴王瞥一眼温馫，“你这般纵容他，到底是为了什么？”</p>
大太监整理衣襟，“皇上真正在意的就这么一个儿子，其他人想争就让他们争。”</p>
吴王了然，“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做？”</p>
大太监莞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p>
温馫想，天哲皇帝灭我族人，残我肢体，如今他竟将血脉送到自己手中，“我要他绝后。”</p>
一行人到达狩猎园，雄伟的围墙内白露森林梅竹松柏常青，一片片冰湖景色宜人，温馫与吴王并肩走着肩头挂上寒霜，小公公苏尤跟在太子身后，听虞离不满地嘟囔：“皇叔和温馫向来这般亲密吗？”</p>
苏尤回首望过去，低头回禀：“太子想多了，大太监与吴王平日并无私交，吴王不参政事，一年与大太监都见不了一两面。”</p>
虞离不解，“那为何皇叔看着温馫的眼神这么奇怪？是我想多了吗？”</p>
小公公嗤笑。</p>
虞离不悦地瞪向他，“你笑什么？”</p>
苏尤连连摇头，“主子您恐怕是想多了，奴婢知晓大太监只会在见到一人时眼中流露出不一样的神色，没有人能让大太监此番上心了，说句掉脑袋的话，怕是比万岁爷都有过之而无不及。”</p>
他果然有在意的人，虞离冷了脸色，“是谁？快说是谁！”</p>
苏尤跪下，“主子，就是您啊。”</p>
虞离怔住，一双明眸直勾勾地盯着温馫。</p>
狩猎园的官员等候多时，见众人走来上前行礼，“臣高文参见太子，太子万福，各位皇子万福，吴王、大太监快请。”</p>
“这边请。”</p>
太子大摇大摆地步入宫殿，暖意袭来铜炉中燃着红炭熏笼升起青烟，屏风内映出舞姬身影绰绰。</p>
太子入座，大太监坐在他身旁的席位，不经意地握了握太子的手掌，指尖冰凉，放开太子的手掌端起热茶送到太子掌心，淡淡地开口：“暖手，不要喝。”</p>
虞离倒是听话一次，捧着茶杯暖手。</p>
狩猎园大臣命侍女上前伺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