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长又密的睫毛，被雨珠染湿，安静垂着。</p>
凭白添了几分易碎的美感。</p>
听到女孩煞有其事的安慰，他抿紧薄唇，试图为自己正名：“他们打不过我。”</p>
理解，年轻人嘛，都要面子。</p>
“嗯嗯，打不过。”陈曼姝注意力都集中在外头的雨上，敷衍地点头。</p>
“……”听出她话里的不以为然，纪维祯蹙眉，不死心地继续强调：“是真的。”</p>
对方小孩子似急需肯定的语气，惹得陈曼姝不禁轻笑出声。</p>
她转头，定定看他，待纪维祯耳垂又隐隐开始发烫时，才莞尔道：“嗯，我信。”</p>
分明是哄小孩子的口吻。</p>
垂下眸，纪维祯企图敛住翘起的嘴角，但那股子愉悦却还是忍不住从眼睛里蔓出来。</p>
“骗人。”他轻声道。</p>
青年纯粹而直白的注视，让陈曼姝眸光微顿。</p>
她没再说话，视线又转回雨中。</p>
孤男寡女的两人，相对而立，衣服都湿哒哒地紧贴身上。</p>
在这潮湿又拥挤的门廊，朦胧而未点破的情愫，使得安静氛围中，又平添了些许暧昧。</p>
雨势越来越大，伴随着闪电和雷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放晴。</p>
“我饿了。”纪维祯突然开口。</p>
淡淡瞥他一眼，陈曼姝冷漠地回了个“哦。”</p>
话里透露的意思很明显：关我什么事？</p>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朝自己笑的人，怎么忽然就变了脸。纪维祯缓慢眨眼，对着女孩露出他最为擅长的无辜表情。</p>
他其实很讨厌这张过于秀气的脸，也讨厌示弱。但他知道陈曼姝喜欢，第一次见面就知道。</p>
“事多。”</p>
果然，陈曼姝嫌弃后，还是没好气地把卖剩的最后一盒烧麦塞进他怀里。</p>
女孩低着头，自然也没注意到纪维祯眼中的得逞之色一闪而过。</p>
等待了将近三小时后，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六点。天色完全暗沉，雨依旧以倾盆之势下着。</p>
冷风吹在裸露的肌肤上，激得陈曼姝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p>
“我在这附近有处空院子，你—要不要去那避避？”</p>
察觉到女孩泛白的唇色，纪维祯犹豫开口。</p>
“你不早说。”</p>
沉默几秒，陈曼姝去掉话中的“他妈”二字，转头凉凉看他。</p>
她真的是，有避雨的地方不说，放着恩公在这白白吹了三小时冷风，还有没有点良心了？</p>
“……”纪维祯哽住。</p>
他动了动唇，很实诚的解释：“我刚刚忘了。”</p>
还没等她翻白眼，就见青年露出腼腆的笑，说道：“而且，我怕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p>
陈曼姝：“？”</p>
他妈说的好有道理哦。</p>
被女孩幽幽盯着，自知说错话的纪维祯默默闭上嘴。</p>
他其实想说的是怕她觉得自己对她图谋不轨，嘴太快，省了不该省的。</p>
“带路。”</p>
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p>
赵大爷应该也被困在了亲戚家，昼夜温差大，到晚上雨还没停的话，他们在这只能被冻死。</p>
纪维祯的房子离得不远，差不多五百米的距离。</p>
等两人东躲西躲地冒着雨到达时，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陈曼姝稍微还好一点，有青年贡献出的公文包挡头。</p>
至于纪维祯，不说了，太惨。</p>
青年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很干净，有股淡淡的檀香。</p>
换上他准备的干净衣裳，陈曼姝拿起椅边挂着的毛巾细细擦拭湿发。想起方才纪维祯脸上别扭的神色，她兴味地弯起红唇。</p>
这种纯情仙男，在二十一世纪几乎都绝种了。</p>
待她推门出来，坐在圆桌边的纪维祯视线立马转移到她身上。</p>
宽大的男性服装套在女孩身上，裤腿和袖尾都被挽起，显得女孩身形更为纤瘦。</p>
特别是领口处精致的锁骨，和底下那截白玉般的脚踝，漂亮得纪维祯不敢过多停留。</p>
“衣服是干净的，没穿过。”他嗓音微微紧涩。</p>
“我知道。”陈曼姝好笑。</p>
这孩子怎么突然傻乎乎的，不是说过了吗。</p>
她坐到他对面，没有失礼地到处打量，而是随便找了个话题。</p>
“你平常都住这吗？”</p>
女孩身上清淡的柚子气味萦绕鼻腔，让纪维祯有些失神。</p>
“没，离报社太远了。”他垂眸，摇了摇头。</p>
“那几个家伙干嘛追你？有过节？”陈曼姝指尖轻叩桌面，下意识将他纳入被害者行列。</p>
对方缄默几许，才慢吞吞回答：“老街区拆迁，他们是住户，我在跟进报道。”</p>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颇大。</p>
她没再追问，无非是政府和钉子户沟通不协调，报社又插一脚引起的舆论风波。</p>
“这样。”</p>
说完这句话，陈曼姝就不再多言，右手撑着脸，安静地望着屋外的滂沱大雨。</p>
而纪维祯，也跟随她的目光，看向同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