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黑市的几天摆摊，陈曼姝也小挣了三十多块钱。</p>
事实证明，美食绝对是最能勾起人心底欲望的利器。别看大家都是紧握腰包一块两块的买，但胜在人多啊。</p>
人多了钱就多了。</p>
而且陈曼姝做出来的东西有自己的巧思和诀窍，味道独特。就像同样的菜经不同厨师的手，都好吃，细品却能尝出差别。</p>
她天赋在那，又肯花功夫在口味上做钻研，寻新花样，自然抓人味蕾。</p>
这不，大晚上的还在灶房准备明天要去县城卖的吃食。</p>
女孩手腕纤细，在灯下显得尤为莹润。她正低着头，专注捣碎器皿内的食材。</p>
这些栗子是她昨日去后山采桂花时发现的，散的满地都是。心里一盘算，陈曼姝干脆全捡回来做栗子糕卖。</p>
其实北方栗子糕比较正宗的做法还需要加入金糕和澄沙馅，但目前条件简陋，陈曼姝也只能做个简易版的。</p>
出锅后，花瓣形状的糕点，呈糖酱风味。浓郁的栗香加上蜂蜜的微甘，有股早秋的气息。</p>
让陈曼姝想起自己小时候。</p>
当时她跟外婆还住在老京都的四合院，天气一凉，陈曼姝就喜欢缠着老人家给自己买各种零嘴儿。</p>
酸甜脆口的冰糖葫芦，蓬松香软的糖炒栗子，外婆关于“小孩不能吃太多糖”的执念，好像她对童年为数不多的记忆都来源于食物。</p>
早秋时分，老师傅会支起一口大锅，娴熟翻炒栗子，热气缓缓从锅内冒出，直至栗子外壳变至焦糖，甜润香气飘到每家每户。</p>
驱散深秋的凉意。</p>
可惜长大后，忙学习，忙工作，忙交际。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四合院早已变成高楼。</p>
也不会再有个穿旧式冬袄的叔叔，会笑眯眯地摸她的头。然后趁外婆不注意偷偷往她口袋里塞几颗栗子，叮嘱她千万别给发现。</p>
“哇~”小宝的啼哭唤回了陈曼姝的思绪。</p>
她留下一盘栗子糕，剩下的都放到空间内保鲜，到卖的时候还能保持最好的口感。</p>
端着栗子糕走进里屋，小宝正趴在炕上，细嗓直呜咽。大福则是举着温毛巾，动作笨拙地给弟弟擦小屁屁。</p>
“我来。”接过大福的活，她利落换下湿床单，又给小宝穿好新尿布。</p>
暗道下次晚上决不能再给他泡奶粉了。</p>
“美！”</p>
搁陈曼姝怀里，小宝也不哭了，咧开嘴，口水噼里哗啦溅了她满脸。</p>
“……”重度洁癖者游离在暴走边缘。</p>
她把他直接丢回床上。</p>
浑身回归清爽的小宝，自动朝大福那边爬，小手还要去抠哥哥嘴里咬的糕糕。</p>
脏鬼。</p>
嫌弃撇开弟弟的手，大福不惯他这个坏毛病。</p>
“喏。”他从盘子里重新拿了一块，让小宝捧着慢慢啃。</p>
上道，陈曼姝赞赏地望着大福，把小家伙看的脸都红了。</p>
“干嘛看我？”大福睁圆眼，样子别别扭扭的，让人特别想逗他。</p>
于是外表少女，内心老阿姨的陈曼姝故意笑眯眯地回道：“看你好看呀。”</p>
“你，你才好看！”大福恼羞成怒。话一出口自个儿都懵了，小手立马紧紧捂住嘴巴，扭身不肯看坏姑姑。</p>
给陈曼姝乐得不行。</p>
“美！美美！”啃着栗子糕的小宝，大眼滴溜溜看看陈曼姝，又看看哥哥，不满出声。</p>
见陈曼姝还不理他，小宝叫的更大声了，直接爬过去扒住姑姑的手臂。</p>
奶声奶气唤她，“美~”</p>
哪知陈曼姝根本不吃可爱这套，轻飘飘瞥他，无情指责：“你尿床，还有脸哭。”</p>
这些日子陈曼姝算是看明白了，小宝表面乖萌，其实鬼精鬼精的，独占欲还特别强。</p>
就比如方才瞧见她跟大福讲话，忽视了他，他就开始各种求关注。</p>
机灵得很。</p>
感觉到被凶了，小宝立即瘪嘴，作势要哭。</p>
“嗯？”陈曼姝拉长语调，眼带威胁。</p>
情绪感知异常敏锐的某位小朋友，眼见在姑姑那讨不到便宜，立马就手脚并用地爬回炕的最角角，继续啃手里的糕。</p>
“小鬼。”瞧他宝气那样，陈曼姝抿唇轻笑，也不知道原主大哥是怎么给他养出的精怪性子。</p>
第二天陈曼姝起了个大早，进去空间逛了会，竟然发现果蔬区的货架上还有几个品相极好的凤梨在那摆着。</p>
好像很久没吃过凤梨酥了。</p>
念头一上来，陈曼姝立即洗手开始准备。</p>
凤梨酥这道糕点最早源自三国时期，表皮金黄，质地松软，格外受甜食喜爱者的青睐。</p>
当然，越好吃的东西，原材料就越精细，工序也越繁杂。没耐心的话，炒凤梨的馅都能炒到怀疑人生，更别谈还要制作酥皮了。</p>
整个早上陈曼姝都将时间花在了凤梨酥上，最后抹油，送进她用砖头搭建的极简版“烤箱”。</p>
酥香随着火候渐佳溢出，欢快游移在鼻尖周围，像是裹满糖衣的小人，直往人心头钻。</p>
“嘶——好烫好烫。”</p>
“……”</p>
刚用隔热布端出铝盘，一只魔爪就突然从陈曼姝身后伸出，盘里的凤梨酥立马少了一块。</p>
她阻止的话还在嘴边，后面被烫着的鸡叫已经开始。</p>
原来是顺着味从知青点跑来的田佳，边摸着耳哈气，边小口咬着糕点。</p>
模样还怪可怜的。</p>
至于吗？陈曼姝无语，她也没说不让她吃吧。</p>
“呜呜，我觉得我人生好圆满。”</p>
被迫下乡、远离亲人的田佳，感受着口腔内甜滋滋的味道，竟然有种自己很幸福的错觉。</p>
她吸吸鼻子，看向专注擦油让酥饼表皮保持锃亮的女孩，“陈曼姝。”</p>
对方没应，田佳越挫越勇。</p>
“咱们做小姐妹叭！”</p>
“呵。”少焉，陈曼姝回了她一声冷笑。</p>
已经接受田佳时不时就犯病的习惯，她懒得搭理，并无情拍掉她试图再伸过来的手。</p>
“等会。”被她凉凉一瞥，田佳讪讪收回爪子。</p>
“你们家那爱哭的小鬼今儿个怎么不粘你了。”她好奇地朝里屋看了看，问陈曼姝。</p>
“玩累后睡了。”陈曼姝看她，微微勾唇，清冷眉目难得柔和，“下午麻烦你了。”</p>
她这些天一直忙着黑市的生意，都是田佳帮忙看顾两小孩，心里对她不是不感激的。</p>
麻烦就麻烦呗，笑那么好看干嘛，田佳默默捂了捂心口。</p>
而后豪迈摆手，不在意道：“哎呀，跟小姐妹客气什么，你管饭就成。”</p>
中午给留守在家的三人做了阳春面，陈曼姝照常背上背篓，搭赵大爷的牛车去往老地方。</p>
“曼姝妹子来啦。”刚进去巷口，几个倒爷就笑着招呼她。</p>
点心没白送，她欣慰点头。</p>
“你都不知道，你没来这几天，好多年轻小姑娘过来问你卖的糕点，一波接一波的。”</p>
这位卖火柴和白砂糖的大哥，语带羡慕地朝陈曼姝说道。</p>
就像后世的柠檬精，酸得不行。</p>
“对啊，太他娘吓人了。”</p>
“我都怕她们直接把稽查队的人招来，把咱们一锅端了。”</p>
“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