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点零七分出门的卢析，看见门把上再次挂有早饭。</p>
今天的是全麦小馒头、蛋奶土豆饼和杯装玉米汁。</p>
卢析收下了，犹豫的时间比昨天要短一半。</p>
晚上九点多，卢析等徐雪琳女士回到家，等她“发现”他有在写作业。</p>
“老妈，”卢析装模作样地握着笔，“问你个题。”</p>
“啥事儿啊？”徐雪琳活动着肩膀过去。</p>
卢析一指，“这道，我不会做。”</p>
“我看看——为了探究电流……跟电压的关系，小红同学设计了……”</p>
徐雪琳眉间挤出沟壑，“如图甲所示的电路……用笔画线代替导线将图乙中未连接……”</p>
“调节滑片位置……改变定值电阻两端……眼晕，不行，这题文字太长，整得我头晕。”</p>
卢析脱口而出：“体会到我平时做题有多难受了吗？”</p>
“你这混小子，敢情在这儿等我呢！”徐雪琳举起巴掌，“我都多少十年没学物理了，你跟我能一样啊？”</p>
卢析作了个不伦不类的揖，“没，哪敢，我真心地求教。”</p>
“电阻电路什么的，我早忘光了。”徐雪琳说，“要不你问思思？”</p>
卢析眸光轻动，“行。”</p>
徐雪琳想了想，“不过都这个点了，不好去打扰。明天你去学校问老师吧？或者明天放学有空再问思思吧？”</p>
“啊……”卢析面露为难，“明天早上要交。我今晚想把这题弄清楚。”</p>
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学？徐雪琳又惊讶又高兴，还有那么一丝狐疑。</p>
“上网查一查有没有解题思路？”</p>
卢析：“不行，要么搜不出，要么一搜只有答案。我不要直接抄答案。”</p>
“那咋整？”</p>
卢析“思索”片刻，“可以在微信请教一下周思思……姐吗？你有她微信或QQ吗？”</p>
“行啊，假如她没休息，应该会给你解答。”徐雪琳说着，调出手机的拍照功能，“思思这孩子成绩好心地好，这图要拍吗？”</p>
“等一下。”卢析手掌盖住题目。</p>
“咋啦？不是说要问吗？”</p>
“你推她微信号给我。”</p>
卢析语气特认真，“我来问她，万一再碰上其它不懂的学习问题，多方便。”</p>
“好啊。”徐雪琳捣鼓几下，“发到你微信上了。”</p>
“可以去忙你的事了，老妈。”</p>
“我写点资料去。你和思思请教的时候，要说谢谢，注意礼貌啊。”</p>
“晓得了。”</p>
***</p>
周思思今晚对着镜子练了两次演讲。</p>
第三次准备用手机摄录。</p>
青白两色的微信图标右上角有红色数字。周思思触开，提示“戏法”请求添加朋友。</p>
头像是某外国运动员在抬腿抽.射足球的背影。再联系备注的“卢”，周思思通过他的验证。</p>
切出微信，按计划录练习视频。</p>
录完，回看，不太满意。</p>
周思思喝了点温水润喉，记下要改的地方。</p>
第二句语气不够强，第三段情绪要更饱满……</p>
弹来一条微信。</p>
[转账]请你确认收款</p>
周思思点进去，是和卢析的聊天框。</p>
没来得及打字问“为什么转账”，对方发来三个字：早饭钱。</p>
周思思删掉输入框里的字，换上：不用的</p>
发送出去。</p>
他回复的速度非常快：收下。</p>
谢了——两秒内迅速撤回。</p>
再一条：快点收钱。</p>
周思思几乎将卢析看做恩人，怎么可能会收他的钱？</p>
再重复了一次“不用的”，退出页面。</p>
她揿灭手机，用手拢了拢干得差不多的漆黑长发，专心琢磨演讲。</p>
……</p>
砰——</p>
足球飞撞在球门边框。</p>
队员们发出一阵遗憾的唉声。</p>
“阿析，你啥时候上场？”球场内黄舟喊。</p>
卢析从手机屏幕上短暂抬了下头，“你们先玩儿。”</p>
“玩了快半节课，玩什么啊？”黄舟走到休息区，“待会儿老庄或哪个领导，冒出来没收你的新苹果……”</p>
“闭嘴。要是哪天被缴，看我不揍你个乌鸦嘴。”卢析冷笑。</p>
“光天化日之下，你总这么嚣张地玩，多少部手机……成成，别打！我不说了。”</p>
三四点的太阳烘得一切温暖而明亮。</p>
万物皆沾上春天的味道。</p>
“闭嘴”了一小会儿的黄舟：“阿析，两个女生走过来了。”</p>
“look，来看你的吧？”</p>
类似的话，卢析平均每天得听两三次，早已练就左耳进右耳出的技能。</p>
……丫的，周思思怎么还不确认收钱？</p>
“卢析。”两个女生中，穿百褶长裙的走到卢析跟前，“班主任。”</p>
关键词触到神经，卢析迅速将手机塞进卫衣口袋。</p>
“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百褶长裙说。</p>
“……同学，”卢析记不清百褶长裙的名字，“说话能别随便断句吗？”</p>
“就是，吓到我和阿析，副班你得赔偿啊。”黄舟哄笑。</p>
百褶长裙即初三（1）班副班长板着脸，“快点，卢析，去办公室。”</p>
“知道了。”卢析霍然站起来。</p>
副班长眼睛水平线方向，男生不经意露出衣领外的小截锁骨，修长精致的颈，凸起的喉结。她脸颊顿时一红。</p>
失声了几秒，副班长僵在原地。</p>
被同伴拉了拉衣角，她端出矜持冷淡，“我……和你一起去。”</p>
那个全初中部有名的男生已经走出好几十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