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启昨日退班回府后,便从管家那儿得知萧百婳被皇帝召进宫里,他心中微微一沉,本想直接去惜兰轩问个清楚,但看了看天色,实在不忍大晚上还拿这种事让自家闺女心烦。</p>
于是拖到了今日。</p>
几个时辰前。</p>
他心想这种大事不好一拖再拖,便告假半天特地回来,结果又未成想萧百婳竟不在府里,问杏儿去了哪儿,杏儿也不知道。长叹一口气后,想着等人回来再说,余氏恰好就来了,说知道萧百婳在哪儿。</p>
而如今……</p>
他听来听去,愣是没听出一点自家闺女的所在之处,反倒是闲言闲语听了一堆。</p>
余氏越说越尽兴,见萧长启从未反驳,心中一喜,更是觉得再这样说下去,恐怕萧百婳那小蹄子就会失宠,不日便可肆意安排上婚事,反正也无人有办法阻止。</p>
然而,她却未察觉眼前人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宛若浸了墨。</p>
萧长启胸口被气得不上不下,正欲说话时,门就忽地被人打了开来。</p>
随之而来的是萧百婳的声音。</p>
萧长启有些愣住了,很快就反应过来,立马把方才未能吐出的话语给说了出来。</p>
“余氏!”</p>
“你自幼便习得女戒等书,妇人有四德,你是否都忘了?妇言妇言,择辞而说,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不该讲,你都不清楚吗?这样坏了自己女儿清白的话,你也敢胡说八道!?”</p>
余氏还未从萧百婳带来的震惊中出来,又直接被萧长启的愤怒一吼,整个人都傻了。</p>
她支支吾吾,想强势地反驳一句“妾室的女儿怎算得上我堂堂正室的女儿”,可现实中,她却是敏锐发现要是再多说一句萧百婳的不是,恐怕自己便会失了中馈的掌控权。</p>
萧百婳听到萧长启的话,倒是有些讶异,她原以为萧长启会信了余氏的馋言,结果竟是二话不说率先袒护自家闺女,也不管对方所言是真是假,难怪在原身的记忆中,这位父亲倒是很受她的喜爱。</p>
收回这些思绪后,她才冷淡又不失凌厉地质问余氏道:“母亲,您说我在外头与男人勾三搭四,那敢问您何时看见?又是在何处撞见的?以及那些人又是谁?您方才说的那些人,女儿可是从未接触过,更别说相识。”</p>
余氏一噎,哪有什么可说的。</p>
她先前说了那么多,看似句句属实,却多半是胡扯。那些男子虽然算不得瞎拟造,但也确实并非单单与萧百婳一个人接触,而是与整个萧府的人接触,且负责与他们交际的也并非是萧百婳,而是萧迎夏。</p>
她的亲女儿。</p>
若是这样瞧,真正不三不四、不顾清白的人反倒是她的亲女儿。</p>
真相是如此,可话已出口,她也不好收回,只能顺着编造下去。</p>
“婳儿,这……如此多人,母亲再怎样聪慧,也记不得那么清,况且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子不能做这样丢人的事儿。”话及此,她似乎又找回了威严,语气又复严厉了起来,“倒是,你父亲与我在谈话,你怎能未经允许闯进来呢?规矩都是白学了吗?”</p>
萧百婳扯了扯唇。</p>
正想讽刺些什么时,萧长启又出声了。</p>
“你少拿规矩压婳儿,我看忘了规矩忘了礼的是你!信口雌黄,嘴里没一句好话,婳儿也是因为你的话才会慌得一时忘了礼仪,若现在有人这般造谣我,我也是顾不上那么多。”</p>
“可……现在不应该是确定婳儿可有与那些人拉扯吗?这女孩子家的清白极为重要。”</p>
“你也知道重要?”</p>
“……自然是知道的,妾身平日最注重的便是这方面的事儿,也经常管教……”</p>
萧长启闻言,不仅没有气消,反而火上加油,用力拍了一下一旁的桌案,“啪”的一声,吓了萧百婳一跳,让她下意识蹦了一蹦,还差点直接抱住杏儿。</p>
“你……你!”他气得不轻。</p>
“你既然清楚这事儿对婳儿极为重要,还胆敢妄自非议婳儿!我看你就是忘了,忘了管好你那张嘴!你要是够清楚,就应当知道家丑不能外扬,即便婳儿真做错了事,这也只是咱们自家人心里知道就好的。”</p>
余氏难堪至极,只能一直“妾身、妾身……”个不停,跟有语言障碍似地。</p>
萧百婳转了转眼珠子,被萧长启这么一袒护,再大的火气都得灭了。她冷静了下来,平缓地表示道:“母亲口口声声说我与男人勾三搭四,可无论是三妹妹或是四妹妹,甚至是这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我鲜少外出。”</p>
稍稍一顿,眼神忽地犀利起来,“那么,敢问母亲,我又是如何与您口中的男人勾搭的?莫非靠的是心有灵犀?”</p>
余氏咬牙,本想狠厉剜萧百婳一眼,却碍于萧长启还在这儿,不得嚣张,只好垂下头,不甘地逃避问题。</p>
萧长启本就是浸淫官场之人,又怎会看不出余氏的心思。他暗自叹了口气,对这发妻甚是失望,也不愿再说更多,于是摆了摆手,向她下了逐客令,并命人盯着她禁足一个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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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总算只剩下父女二人。</p>
方才碰上那样糟心的事儿,难免影响了原先平和的心情,所幸萧长启懂得快速调整状态,加上萧百婳早就听过这些屁话无数次,也不觉得有多么难过。</p>
两人很快便进入了正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