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绝非临时起意去梨花苑,他有一位友人正在那里等着他,而他带去端王,也是那位友人的旧友。</p>
他们到了梨花苑的天闻阁时,四皇子正坐在窗边的桌子旁,品着美酒,遥望盛开的梨花,姿态甚是轻松。</p>
四皇子和其他皇子不同,母亲并不在冷宫,也未得盛宠,像是皇宫里芸芸众生的一位,若不是生了四皇子,皇帝怕是不记得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妃子。</p>
而四皇子本人也表现得平平无奇,皇子之间的考校永远都是处在中间,既不是拔尖,又没有拖了后腿,所以皇帝并未对这个儿子自豪,也不曾为他恼怒。</p>
皇帝子嗣众多,最后的结果就是皇帝对这个四皇子不抱有任何期待。甚至数十年后,皇帝漠视了这位四皇子。</p>
如今四皇子出宫,穿着更似凡俗,他喜好在普通人之间游历,这会让他短暂地忘了自己的身份。</p>
这个不尴不尬的身份。</p>
陆临和端王去了,端王穿着不似平常,加上他常年不在京城,京中众人没有一人能认出他来。</p>
他们落座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惊慌。</p>
端王:“好久不见,云生。”四皇子的字为云生,他曾喜好天边浮云,固执地认为那浮云无拘无束。</p>
季云生行礼,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叔叔,好久不见,恭喜你,从天合关归来,这些日子叔叔也是繁忙,侄子也没有时间相去。”</p>
端王却不以为意,甚至难得语带笑意说:“当年的泥猴子长大了,当年教了你那么久,你也没学会,我这当叔叔的一回来,你就行了这礼节,不得不说,我这个当老师的还真是挫败。”</p>
端王这番话适当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许久未见的隔阂感一下子被这句话打散,三人呵呵一笑。</p>
各自举杯,陆临道:“云生原本只请我,我借花献佛,让这三人凑上一桌,我做为失礼之人,先干上这一杯。”</p>
陆临刚要喝酒,季云生就拦下了,他眼里含着笑:“这话倒是陆公子的不对了,其实云生也请了一人,一会也是要来的。”</p>
陆临:“何人能让云生来请,我这真是好奇?”</p>
端王插了一嘴,状作不满道:“这有何好奇,难道只许你高朋满座,不许云生胜友如云。”</p>
陆临苦笑:“你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你当真不知,云生虽然脾气好,可是能让他交心的朋友还真没几个,能让他请到我面前的,一个没有!”</p>
端王目光斜到季云生面上,他自小看着云生长大,自然知道他什么脾气,这不符往常的行为,也引起端王的好奇。</p>
季云生心想,我这皇叔目光也太过锐利,不知谁能在他的目光下坚持下去。</p>
他原本也没想瞒着,此时一问,他就说了出来:“我请的人,乃是一位外地商人,名为沈灼,他家是做丝绸和陶瓷的,可谓是腰缠万贯,我这遇上他,想着他这生意做得红火,想多学习学习。”</p>
端王却轻哼一声,喝了一杯酒,放下后道:“你这小子,虽说许久不见,现在也敢瞒起我了。”</p>
季云生却笑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我瞒谁也不敢瞒叔叔啊,只是我却有求学之意。”</p>
季云生并非否决他隐瞒之意。</p>
陆临在一旁瞧着,心道多亏带端王来了,要不然自己还真看不出四皇子在诓他们。</p>
四皇子在皇宫待着,常年与那群宫妃侍从打交道,恨不得练就十八张面皮,喜怒嗔笑皆具。</p>
他一说谎,更像是闲庭信步,信手拈来,别人根本找不到机会戳穿他。</p>
但端王只听了几句,就抓到了漏洞,不得不说,端王这观察力太过惊人。</p>
“我这是来晚了么,云生已经和其他人喝起来了。”桌旁响起了陌生的声音,他打断了三人的交谈。</p>
季云生起身,拍到那人的肩膀,向端王和陆临介绍:“他就是沈灼,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力。”季云生原本长相清俊,而沈灼虽是商人,却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手执一副折扇,两人站到一块,十分赏心悦目。</p>
接着季云生又向沈灼介绍端王和陆临,他指着端王道:“这是我叔叔,这位是陆临。”</p>
沈灼执手行礼:“叔叔好,陆兄好,今日是季兄做庄,我这是来晚了,我自罚一杯。”他也倒了一杯酒,饮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