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承昀双眸直勾勾盯着他,漆黑的瞳孔像寒潭般幽深,隐隐透出些闻徵看不懂的东西。</p>
说到底分明是易承昀自己不穿衣服靠过来在先,闻徵咬紧嘴唇:</p>
扬手那是本能反应,这人真爱借题发挥!</p>
不料,易承昀下一刻即一手钳制住他的手腕,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两人鼻尖几乎要碰上:</p>
“该喊什么?”</p>
他的声音极具侵略性,闻徵浑身发软,快被那人身上浓烈的酒香逼疯,摇摇欲坠的防线土崩瓦解,两眼一合,脱口而出:</p>
“老公!”</p>
闻徵自己不知道,这时他被摁在墙上的样子:皱起鼻子,双眼紧闭,粉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委屈又可怜,像只即将被献祭的小鹿,反让人想更加严厉地“惩罚”他……</p>
“乖。”</p>
忍下脑中不可告人的念头,易承昀舔了舔嘴唇,缓缓放开他的手腕,指腹有意无意沿着他手臂的线条往下滑,反手扶住他的胳膊,放柔语气:</p>
“要我帮你换么?”</p>
闻徵头皮发麻:“不!不要!”</p>
开什么玩笑!两人虽然“哗~”过,根本不是那种关系!</p>
易承昀掩去眼里的失望,不情不愿退后一步,生硬扯开话题:</p>
“你那边的伴郎什么时候到?”</p>
伴郎之一的裴思宇,是闻徵在马术上的同门师弟兼好友,正在从大洋彼岸飞来的路上。</p>
“明早、明早的飞机。”</p>
心跳快得像刚跑完一千米,闻徵嘴唇微微发颤,如果易承昀再不退后,他怕是要一头栽在那人身上,小声嘀咕:</p>
“警告你,不准在其他人面前占我便宜!”</p>
每次不都你自找的么?易承昀“哼”了一声,没答应也没反对。</p>
发生这个“小插曲”后,闻徵拍照时再不逗易承昀玩,憋着一口气忿忿不平:</p>
凭什么?不就是多看了两眼?!</p>
看着像木头人一样摆姿势的闻徵,易承昀在心底轻叹一声,主动将人搂进怀里,抬手揉了揉他的黑碎发,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p>
“这样,你答应我不会再甩我巴掌,以后在别人面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p>
闻徵稍一沉思,迟疑问:“你能把这条加到合约里么?”</p>
易承昀看进他的双眼,心尖一软:……好吧</p>
闻徵从刚刚一直往下撇的嘴角这才轻翘起,甚至配合地虚抱回易承昀,暗地却借机报复般在他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昂起头用气音道:</p>
“谢谢老公。”</p>
“咔擦。”摄影师没放过这“撒娇”的一幕,尽职尽责将两人“充满爱意”的活动记录下来。</p>
半天下来拍下近万张照片,两人到结束时脸都是僵的,累得挨在沙发上不想动弹。</p>
“吃完晚饭再过去吧。”</p>
虽然大部分婚礼流程交给易夫人监督,两人在正式婚礼还得过一遍,易承昀偏头对闻徵说:</p>
“明天让楚河去接裴思宇,让他俩先熟悉一下。”</p>
另一位伴郎楚河,是易承昀的同校后辈兼得力助手,年轻但为人可靠。</p>
“嗯。”</p>
随意应了一声,闻徵一手捏了捏自己快没知觉的脸,强撑着吃过晚饭,在坐上车时,终于抵不过倦意,头一歪,枕在靠垫上睡了过去。</p>
车窗没有关紧,微凉的夜风从前窗吹进来,扬起他额前细碎的黑发。</p>
默默拉下车里的隔断帘,易承昀悄无声息脱下外套,轻轻披在闻徵身上,屏住气息,小心将他的头挨在自己肩上。</p>
他的睫毛很长,服帖地躺在下眼睑,天生上扬的嘴角自然勾起,像只粘人的小猫;明明常年在户外训练,皮肤却始终保持健康的白皙,柔滑得像花瓣一样。</p>
易承昀低下头,视线掠过他浅浅的酒窝,停在那人粉嫩的嘴唇上,一时心猿意马:</p>
不知道触感和多年前有什么不同?</p>
十年前在澳洲,迷路的闻徵早不记得,这其实并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而易承昀一眼就认出牵着马的少年。</p>
因此那个晚上,十六岁易承昀紧紧抱着他,在黑暗中小心翼翼问:</p>
“长大后嫁给我好不好?”</p>
小骗子总算有一句话兑现了,易承昀嘴角擦过他的发丝,一闭上眼:</p>
脑海中少年的模样,便和此刻睡在肩上那人的样子重叠在一起。</p>
轻睁开眼,易承昀的目光落在两人手上的订婚戒指上,后天就要换成正式的婚戒,然则时至今日,他仍感到和闻徵结婚这件事过于不真实。</p>
这样也足够了,哪怕对方不记得以前——易承昀在心里这么想,一手微握住闻徵的手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