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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江芷佩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牛乳软糕,“两父子都是倔驴!”</p>

千柳远远瞧见老爷出门,躬身走进屋子,瞥了瞥里间,压低声音,“夫人,我有一事……”</p>

杜明媚再次睁眼,外面已是云消雨散,阳光透过窗纸,朦朦胧胧,照亮整个西厢。</p>

她起身穿好衣裳,看着投射在脚下的日影,不自觉弯了弯嘴角。</p>

千柳端着热水推门进来,杜明媚洗漱好,坐在梳妆台边擦面脂。</p>

千柳站在她身后,手脚麻利地梳好头发。</p>

铜镜打磨明亮,镜中人唇红齿白,明眸善睐。</p>

鹅蛋脸柳叶眉,漂亮的丹凤眼,眼尾上扬,看人时自带风流。高鼻梁圆鼻尖,精致可爱。唇角微微向上扬,不笑也透着三分笑意。</p>

抿唇撒娇,或扬唇轻笑时,左侧脸颊有个小小的梨涡。</p>

千柳看着镜子里的人,心里暗暗一惊。小姐与夫人长得有七分像,剩下三分随老爷,将他们二人的长处全取了,五官越加精致。</p>

如今小姐且十五岁,便出落得如此娇艳,再过几年,五官完全长开,不知会美得多惊人。</p>

恐怕家中门槛,都要被上门求亲的媒婆给踏破咯。</p>

千柳捂嘴偷笑,上门的媒婆多了,虔州城那么多好儿郎,小姐定能找到如意郎君。</p>

转念一想,千柳心底又升起一抹担忧。当初洪水淹村,她与妹妹跟着老爷夫人一路南下,沿路皆是难民。</p>

她那时八岁,已经知事,尽管老爷夫人护着她们,没有让那些脏人眼睛的事发生在她们面前,但她岂会不知。</p>

那些饿疯的人,毫无底线之人,为了一碗饭、几两银子,卖妻卖女。</p>

心有良知,知道保护妻儿,但是乱世之中,如何能护住?</p>

当初她们一路走来,见过太多恶霸当街强抢美貌妇人,恶霸身后是有权有势的爹娘,寻常人家如何斗得过。</p>

有的人聪明,会用河水和泥抹在脸上,或是抹上锅灰,掩盖面容,如此才能一路平安。</p>

千柳小心打量镜中小姐,这般美貌,若是高门大户嫡支小姐,自然平安无忧,顺遂百年。</p>

但若是身在普通人家,艳丽容貌便是催命符,只会招致灾祸。</p>

还好小姐眼下年岁尚小,再过几年,老爷的官职往上升,虔州城里恐怕没几人能轻易将小姐欺负了去。</p>

再说了,她们杜家人口虽少,但个个顶两,就连年迈的江嬷嬷,真正怒火冲天时,也能将扫帚舞得虎虎生风。</p>

“这是江嬷嬷特意熬的百合莲子粥,炖了许久,莲子软烂。牛乳糕一直在灶上热着,现在吃它味道最好。”</p>

千柳一一将碗筷摆放好,又从食盒里拿出个小竹筐,里面是表皮还带水珠的大枇杷,黄澄澄的。</p>

“今早,百卉外出买菜,看到新鲜枇杷,买了两筐回来,个头既大又甜。小姐尝尝看,若是觉得好,明日让百卉再买些。”</p>

杜明媚坐在桌边,仰头看向千柳,“爹娘可用了朝饭?”</p>

千柳点点头,“老爷夫人卯时末用完朝饭,老爷去衙门了,夫人眼下正在东厢盯着少爷练字呢。”</p>

杜明媚闻言,点点头又问,“那江嬷嬷和你们呢?”</p>

千柳眼底的笑意更深,“大家都用好了,就只剩小姐你了。”</p>

用完朝饭,杜明媚看着那框枇杷,却没有抬手去拿。</p>

千柳以为小姐嫌剥皮麻烦,便端了个小碟子,坐在旁边,仔细将皮剥下。</p>

小碟子很快装满,她推到杜明媚面前,眼睛眨呀眨,“枇杷润肺止咳,对身体极好,小姐尝尝?若是觉得酸,我去找白糖来,撒在上面便甜了。”</p>

杜明媚愣愣地看着眼前满是果肉的碟子,眼眶一酸,连忙低下头,借着咳嗽的动作,将眼角泪痕擦去。</p>

上辈子千柳去世后,便再没有人为她暖粥、削果皮,问她冷暖,为她盖被。</p>

杜明媚默默吃下整碟枇杷,千柳看得心喜,碎碎念,“小姐这般喜欢,还好百卉那妮子买得多,今日她总算做了件好事。”</p>

音量虽小,但杜明媚就在她身边,听了个正着,忍不住轻笑出声。</p>

千柳百卉两姐妹明明是同一日出生,但性子各有不同。</p>

千柳沉稳,心思细腻,将家里收拾得妥妥帖帖,正因为如此,当初杜明媚上京,江芷佩才选了千柳跟着。</p>

百卉活泼偶尔冒失,肚子里不少歪点子,总能逗得家里人捧腹大笑。</p>

杜明媚擦干手,看向门外。</p>

昨日下了整夜的雨,前晌才放晴,地面还湿着,日光一照,波光粼粼。</p>

杜明媚盯着门前那汪雨水,眼睛微眯,快速闪过一丝狠厉,声音仍旧软软糯糯。</p>

“芒种是不是快到了?”</p><div class="bt-tj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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