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意其实不大想同段令芙产生交集,可她没想到段令芙竟也会帮慕容寒说话。</p>
在原著中,段令芙同慕容寒本就只是临时合作,二人原先的关系只能用水火不容四字来形容。</p>
“看来公主说的话不错,燕齐的以礼为上确实只存在传闻之中。”</p>
羌意一愣,跟着众人一道侧头看向出声的人——裴贺朝。</p>
只见他轻轻放下酒杯,而后抬眸看向对面,勾唇解释道:“公主虽心思敏感了些,但说的话做的事都合规合矩,倒是对面三皇子的贴身护卫,在如此场合竟给公主扣了一个咄咄逼人的帽子,倒显得我们云昭作为东道主仗势欺人了。”</p>
慕容寒嘴角紧抿着,面上有些许难看,大概是见摄政王发了话,殿中大多数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p>
“不过是随口一句话而已,怎么还争执上了?”裴湘坐在上位旁观半天,见裴贺朝出声,忍不住也开了口,“三皇子也是想同嘉安你多说说话罢了,无心之语,倒也不必如此计较。”</p>
羌意本来也没想和慕容寒争辩什么,只是见他想利用自己针对裴贺朝,这才故作矫情地开始怼人。</p>
如今裴贺朝发了声,若再继续下去,反倒和她原本的目的背道而驰。</p>
“太后说的是,是嘉安……心思太过敏感了。”羌意笑了笑,又道,“不过我怕生得很,不大喜欢同陌生人说话,还请三皇子勿见怪。”</p>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想说话就找别的人说去,本公主不乐意奉陪,否则热脸贴冷屁股也别怪她不懂礼数。</p>
慕容寒眼里闪过一道冷光,转瞬即逝,而后朗声笑道:“之前是慕容寒不对,在下自罚一杯,还望公主见谅。”</p>
说罢,他直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p>
羌意见他喝完,却并没有接话,瞥了他一眼后就自顾自地低下了头吃着油酥饼。</p>
众臣面上一顿尴尬,纷纷跟着低下头假装没瞧见,而慕容寒像是气极了,反倒勾了勾唇一脸笑意。</p>
宫宴其实漫长又无聊,中间还有歌舞表演,却也都是些催眠的曲调。</p>
羌意吃了几块饼还有甜枣便没了胃口,看准时机寻摸个空挡便趁机从殿中溜了出来。</p>
“公主,那我们今日还回新宅吗?”蔷薇跟在后头问道。</p>
“回啊,我们去看看皮皮,顺便等他出来。”</p>
羌意口中的“他”自然就是裴贺朝,两个丫头也是心知肚明。</p>
出来的时候,她特意没和裴贺朝打招呼,也是怕燕齐某些有心人抓住什么把柄。</p>
三个人来到太清池,不过却没见着皮皮,羌意估摸着它已经跑回到清玉宫,便也懒得再过去。</p>
“罢了,我们在凉亭里歇歇,等时辰差不多了再去正阳门。”</p>
羌意趴在栏杆上,夜里微风带着点凉意,她吸吸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p>
“刚刚走得急忘了把披风带出来了。”芙蓉面上懊悔,“公主,要不要奴婢回颐安宫取一件过来?”</p>
“别麻烦了,就待一会儿,没事。”羌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p>
芙蓉见状,还想再劝一句,刚准备开口就见一个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她低呼道:“摄政王!”</p>
羌意听到声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头,身上忽然一重,她侧头一看,竟是自己落在殿上的披风。</p>
“你拿了我的披风,旁人留意到了怎么办?”她忙回过头。</p>
裴贺朝示意两个丫头先退开,而后才回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珩王了,就算让旁人瞧出来也无妨。”</p>
嗯?</p>
羌意挑了挑眉,这是能公开的节奏了?</p>
不过这倒不是今晚的重点,她开口问道:“你知道今天站在慕容寒身后的人是谁吗?”</p>
“女扮男装,你想说这人就是你口中的段令芙?”裴贺朝观察细致,早就瞧出此人乔装改扮,只是并不能确定这人的身份而已。</p>
羌意点点头道:“我虽没见过她,但应该就是。跟随三皇子出使燕齐,女扮男装,也只她一人了。”</p>
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眯着眼问裴贺朝:“你刚刚在殿中说我心思敏感,这是什么意思,我哪儿心思敏感了?”</p>
“本王难道说错了?”裴贺朝勾唇轻笑,伸手在她下巴上轻轻一捏,“是谁日日担心我会同旁人在一起?”</p>
羌意面上讪讪,可转瞬又挺直腰板问道:“那你今日见到她可有和她说话?”</p>
“我这人……也怕生得很,不喜与陌生人交谈。”裴贺朝凑到她耳边笑言。</p>
羌意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你敢取笑我?”</p>
“臣不敢。”裴贺朝双目含笑,语气却故作严肃。</p>
两个人玩闹过后,羌意反而有些担忧,她问道:“今日慕容寒似乎在刻意找机会针对你。”</p>
身边的人有片刻沉默,而后才开口道:“他是想试探我的底线罢了。”</p>
“底线?”</p>
“你不用担心,如今燕齐还是大皇子势力更广,慕容寒是不敢对我如何的,他或许还想同我合作。”</p>
羌意明白他的意思,只是……</p>
“那你呢,你会怎么选择?”</p>
如今他既已不可能同段令芙合作,那么他会怎么做?</p>
“看戏。”裴贺朝淡淡吐出二字。</p>
“看戏?”她有些不解。</p>
裴贺朝揽着她的肩起身,而后牵过她的手,道:“慕容寒得了来云昭的机会,你觉得燕齐那边的人回就这样看着他同云昭皇室交好吗?”</p>
“所以……狗咬狗?”羌意挑了挑眉。</p>
“今日我已向皇上告了假,燕齐的人自有礼部来接待,我们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p>
裴贺朝说得云淡风轻,羌意歪过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感觉他这些日子以来,身上凌厉深沉的气息少了些许。</p>
难道是被她带佛了?</p>
她心里还有些话想问,可也明白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云昭皇宫虽不像燕齐那般四处藏匿着危机,但也绝非是什么干净无暇之地,凡事还是谨慎为上。</p>
这个时辰还不是宴会结束的时间,宫中还有些冷清,正阳门外展连佩着剑在马车边候着。</p>
马车行得缓慢,羌意反倒被这速度给催眠了,没过一刻钟便枕着裴贺朝的腿睡过去,等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被他抱着在走回晏园的路上。</p>
“我睡了多久?”羌意余光瞥见后头还跟着数人,不大好意思地作势就要下来。</p>
裴贺朝稳稳地抱着,低声道:“别动,就快到了。你都已经睡两刻多钟的时间了,怕是今夜要睡不着。”</p>
羌意不再扭捏,圈着他脖子,窝在他肩侧笑道:“真睡不着喝口酒便能睡去。”</p>
“然后又醉酒,撒酒疯?”</p>
裴贺朝说这话时满是笑意,显然也是想到了很久之前在后山汤池那一幕。</p>
羌意下意识捂住脸,片刻后又像是证明自己一般轻声道:“其实我现在酒量要好些了,那次真是意外。”</p>
“这么说我没机会再听见你夸我长得好看了?”裴贺朝挑了挑眉。</p>
羌意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堂堂摄政王还在乎自己长得如何吗?”</p>
“以前是不在意,只是今日听见别人夸你,臣怕自己的相貌配不上公主。”</p>
这话字里行间透露着卑微,可说这话的人却是满满的调侃语气。</p>
羌意挑了挑眉,想了想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本公主觉着唯有摄政王的样貌能配得上我。”</p>
裴贺朝沉默了下,而后低声笑起来。</p>
……</p>
“公主,奴婢怎么觉得你和王爷这么腻歪呢?”</p>
裴贺朝送羌意回房没多久便离开了,芙蓉将门合上后忍不住打趣。</p>
“有吗,还好啊。”羌意躺在床上歪头想了想,没感觉。</p>
芙蓉戳戳蔷薇,寻找认同,问她:“蔷薇,你觉得呢?”</p>
“奴婢觉着……自从公主和王爷在一起后,好像不大会走路了。”</p>
羌意:“……”</p>
“哈哈哈哈。”芙蓉忍不住给蔷薇翘了个大拇指,“有道理。”</p>
羌意拉过被子盖在头上,闭上眼回想一番,好像确实如此啊。</p>
她这么一想不要紧,只不过苦了裴贺朝,此后连着几次他想抱她都被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当然这是后话。</p>
宫宴过后两日裴贺朝都在新宅陪着羌意,两个人倒也没有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羌意喜欢嗑瓜子看话本子,裴贺朝便在一旁练字看书。</p>
这天,羌意又看完了新的话本子,回到房间正准备换一本新的,却忽然发现隔壁架子上放着围棋盘,她眼中一亮,转瞬就弃了手里的话本子。</p>
“我们来下棋吧。”羌意抱着围棋盘走到院里。</p>
裴贺朝轻抬眼皮,看见她吃力地抱着立刻皱了皱眉,起身便走过去接过。</p>
“你会下?”</p>
羌意冷哼一声:“嘉安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你没听说过?”</p>
“那是原来的她,你……也会?”裴贺朝挑了挑眉。</p>
“我们棋盘上见真章。”羌意勾起唇,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