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p>
姜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放下信，先接电话。</p>
电话是小英的奶奶刘春枝打来的，说小英发高烧，她没去过大医院，姜骊能不能帮帮忙。</p>
那天小英的爸爸田留柱赶到，姜骊就走了，本来想着过几天去看看小英的，后来忘了。姜骊打车去了刘春枝说的地址，那一片是城中村，小英一家住在大院子里的一间房子里。姜骊到了才知道刘春枝为什么找她帮忙，小英爸妈去外地送货去了，她弟弟妹妹都在家，刘春枝一个人看三个孩子，见小英快挺不过去了才找的姜骊。</p>
小英烧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皮还知道叫“姜骊姐姐”，姜骊赶紧把她送医院，好在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病毒性感冒。</p>
田留柱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姜骊怕饿着孩子，去外边买了清粥、水果，回来给小英擦手方便她一会儿吃点，往上撸小英的袖子小英突然把手缩了回去，但姜骊已经看见了，她掀开小英上衣，发现小姑娘身上没一块好肉。</p>
“是谁打的？”</p>
小姑娘只是哭，姜骊哄了会儿才小声说是爸爸。</p>
傍晚的时候，刘春枝和小英妈妈突然一起来了，说小英爸爸知道小英生病了，就让小英妈妈赶紧搭车回来。小英妈妈跟姜骊保证田留柱就是脾气不好，她以后会看着田留柱的。刘春枝在一旁没说话。</p>
姜骊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交待刘春枝有什么事只管给她打电话。</p>
回家的路上刮起了风，姜骊冲进五金店买了把短锹，又弄了辆共享单车。她先在床上眯了会儿，等到十一点多的时候提着锹哐当当地往九中蹬。</p>
前面下了会儿雨，走在树底下沾了一脚泥巴，姜骊不在乎，反正她不是干坏事的。就是黑灯瞎火的，来之前她有点自信过头，现在分不清方向了。</p>
不远处亮起一点光，很快熄灭了。</p>
姜骊提着短锹过去，看见门上面写着“档案室”三个字。</p>
她在台阶上刮了刮脚底的泥巴，悄无声息地推开那道虚掩的门缝闪身进去。</p>
里面是一排排的书架，姜骊注意听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正在怀疑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外面陡然一声“谁？”</p>
姜骊还没来得及回话，门“咚”的被撞开，一个壮实的身影跑进来藏在门后，等外面那人进来时猛地给了他一下子，姜骊差点叫出来，一只冰冷的手从后面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黑暗深处。</p>
“是你？”那只手捂住姜骊时，姜骊就有种预感，她的心跳给了她更明确的指示。</p>
“是我。”</p>
裴度松开了手，却没让姜骊转过来，他站在姜骊背后，再后面是书架，两人几乎挨在一起。</p>
“你在这儿干什么？”</p>
“找东西。”</p>
头顶传来嗡嗡的声音，仿佛是裴度喉结的震动，姜骊下意识地前倾，手碰到一张薄薄的纸时才发现裴度的手抬了起来。</p>
姜骊接过那张纸，借着窗户上微弱的光看见手写的两个字“许眉”，应该是许眉的入学资料。</p>
姜骊知道裴度在查许眉，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p>
“许星月也在查，挨打的那个是保安。”</p>
裴度语气平和的仿佛他们是同事，他也没问她为什么在这，姜骊狐疑时，肩膀忽然被裴度一推，“走吧。”</p>
刚才那两个人不知道打到哪了，姜骊找到自己的车子，骑上就跑。</p>
短锹上沾满了泥巴，姜骊撕了些卫生纸想把泥巴弄干净，裴度在一旁看着。</p>
“姜骊，弄不干净的，你累了，去睡觉吧。”裴度道。</p>
闻言，姜骊扔掉卫生纸，慢慢地走进卧室，脱掉鞋躺在床上。</p>
裴度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盖上被子，眼睛微垂，把房门给姜骊关上。</p>
准备离开的时候，裴度忽然闻到一股香味，他循着香味走到阳台，发现姜骊养了一阳台的玫瑰，那些花都开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地挨着。</p>
裴度看了一会儿，伸手在一朵的边缘上摸了摸，转身离开了房间。</p>
竟然没有，是不是她领悟错了？</p>
一大早，姜骊盘膝坐在沙发上，把信纸翻过来倒过去的研究。</p>
许眉在信里说她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埋在围墙旁边的大树下，只是个比喻？</p>
唉，姜骊揉了揉肚子，行，知道了，该给你弄吃的了。</p>
姜骊进厨房准备煮点什么，楼下传来喇叭声，她伸头看见豪车时愣了下，然后站着听那些脚步声往楼上去了。</p>
“程总，程总，裴哥还没醒……”小胖使劲拦住秦磊，希望裴度动作快点，把许眉的遗像换了。你说这程修瑾怎么会突然来了？</p>
“怎么了？”</p>
裴度系着皮带从里屋出来，对上秦磊的眼。</p>
裴度虽疯，秦磊却不怕他，笑着说：“你可醒了，程总路过这里，过来看看你。”</p>
裴度从来没对程修瑾说过他住这儿，名义上这也不是他的窝，裴度察觉到异常，却面无表情地道：“进来吧。”</p>
小胖回头没看见遗像松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