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在灵液里啄了半天，没能化形，倒是撑得直打嗝，躺在地上瘫成毛绒绒的一团。</p>
好累哦。</p>
苍穹剑尊微微睁开双眼，小团子当即伸直了细细的爪子，十分认真地笃笃笃起来。</p>
苍穹剑尊：“……”</p>
顽劣得令人发指。</p>
剑尊修为抵达修真界的琼宇，能入他眼的，都是修真界的栋梁。</p>
换做往日，他本不会理会尘芥般的江微。</p>
剑尊看向小团子。</p>
小团子撑成了一团，乖乖地躺在地上，仿佛在等着人用玉著将他夹起，再一口吃掉。</p>
像一个火红的汤圆。</p>
剑尊微微垂眸。</p>
“徒孙。”随着苍穹剑尊的话，长剑一川烟凛冽地插.在地上，以剑尖为圆心，在地上蔓延出一圈圈绵长的冰花。</p>
寒气四溢。</p>
小团子站不稳，跌在地上，口中喊痛地唧唧着。</p>
剑尊指尖微动。</p>
冰花化成寒雾，笼罩着江微。身周充斥着道则，江微的黑豆眼清明起来，听见外面剑尊冷淡的话语：“好好修炼。”</p>
唧唧完的小团子：好的呢师祖。</p>
江微前世从没人强迫他修炼，因为他除了放火，什么也学不会。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p>
小团子没吃过修炼的苦，练一会儿便瘫成一团。</p>
剑尊的冷雾化成软鞭，毫不留情地抽在团子细细的腿上。</p>
江微冰的一激灵，啾的一声跳了起来。</p>
冷的眼泪汪汪。</p>
软鞭舞的虎虎生风，顺着小团子的脚往上，触及敏.感的纤毛。</p>
江微一激灵。</p>
啾都不敢啾，啄木鸟一般大口啄起了瓶中的灵液。</p>
笃笃声加快了。</p>
不知是抽到了什么地方。</p>
少年清丽的面容在脑海中闪过，剑尊到底担心逼坏了他，缓缓睁眼：“江微。”</p>
“在练了在练了别催了！”江微快哭出来。</p>
冷鞭子还在他腿上缠着。</p>
心里毛毛的，怕它钻进绒毛里。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要发颤。</p>
小团子抖成了筛糠，只想快些挣脱。</p>
不知何时，无意识地化了形。</p>
软鞭还缠在他腿上，从细嫩的脚腕，勾连着纤细的小腿。</p>
少年拼命挣脱，腿上很快泛了红。</p>
太痒了，又有些疼。</p>
少年的眼角急的泛红，指尖捏起一丝火苗。</p>
朱红的火，冷白的霜。</p>
两相碰撞，散成温热的雾气，笼罩着江微。</p>
透过半透明的雾，少年灵动的身姿，在剑尊眼前若隐若现。</p>
剑尊缓缓阖上了眸子。</p>
已能使出凤火，差不多了。</p>
一件素色的道袍，砸在江微身上。</p>
“下次化形，记得幻化衣裳。”剑尊冷冷道。</p>
江微惊魂未定地裹紧了自己，眼角仍愤恨得红，心有余悸地看着那灵巧得过分的冰鞭。</p>
生气了也煞是好看。</p>
剑尊起身，收起冰雾，居高临下地表示歉意：“它让你不舒服，是师祖疏忽了，下次不会了。”</p>
江微眼前一黑：还有下次。</p>
一样小巧的果实抵在他的唇边，带着馥郁的香气。</p>
师祖递了东西给他。</p>
是一粒新鲜的梧桐子。</p>
凤凰生来只吃两样东西：竹实与梧桐子。竹实是为饱腹，梧桐子则是享受。</p>
剑尊不可能三番两次、低声下气地朝江微道歉，便以此为思虑不周的歉礼。</p>
可惜这份歉意，江微没感觉到。</p>
一股强硬的威压，从剑尊身上无意识地散发出来，逼着他张口迎合梧桐子。</p>
就像从前每一次，兄长在师祖面前与他对答，师祖高兴了，便会这样赏给兄长梧桐子。而他就在旁边，话也不敢说地跪着，直到两人离开，也无法与剑尊说上一句话。</p>
馥郁的芳香熏得他头疼，他腹中微痛，拼命挣脱。</p>
终究偏了头，面颊从剑尊的指尖滑过。</p>
“师祖如此温柔，是在喂谁？”江微垂着头，笑着问，“弟子此生最讨厌吃梧桐子了。师祖喂的是喜欢它的人吧。”</p>
剑尊知道他说的是谁。小伴生凤凰在吃他兄长的醋。</p>
剑尊心中的那点歉意，骤然消散了。</p>
一个连化形都费劲的废物，怎么敢拿自己与青鸾比呢？</p>
“不喜欢，便不用吃了。”苍穹剑尊指尖微紧。</p>
下一瞬，被拒绝的梧桐子，化成粉末飘散。</p>
少年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师祖。”</p>
他的道谢极诚挚，仿佛字字句句都出自肺腑，苍穹剑尊一时有些恍惚。</p>
少年又道：“弟子现在能化形了。”</p>
之前他不能化形，剑尊说，他不能独当一面。</p>
那如今呢？</p>
剑尊冷冷道：“装成青鸾，对你有什么不好？”</p>
江微站在他面前，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p>
少年仍笑着，却不如之前明媚，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可弟子不叫江止。”</p>
苍微剑尊来之前，从没想过会遇到这等问题。</p>
青鸾与江微两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凤凰，一个是地位卑微的伴生。装成江止，就能享受到本不属于自己的景仰与地位。</p>
连剑尊也不理解，为何有人会拒绝唾手可得的好处。</p>
他本想拒绝。</p>
但少年的面上蒙上了阴翳，就像一向高傲的青鸾在他面前展露悲伤。</p>
剑尊回过神来，移开了视线。</p>
他喉头微动。</p>
“随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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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的火烧云，染红了半个天空。黄昏的阳光与云层的阴翳交错相杂，消玉峰的峰顶一半明亮，一半已陷入了昏暗。</p>
消玉峰顶上，三人长身而立。</p>
一道凛冽剑光，划破天边的火烧云。</p>
“师祖回来了。”白衣人笑了笑，眼中闪过怀念。</p>
侍立一旁的道童，眸子亮了起来：“青鸾尊者回来了？”</p>
江兰亭顿了一瞬，想起剑尊新给他的交待。</p>
他摇了摇头：“是喻鸾。”</p>
喻鸾尊者，是江微的尊号——纪念他自愿放干心头血，拯救青鸾尊者。</p>
喻者，像也。像，却始终不及。</p>
修真者对江微的印象，大抵如此。</p>
道童愣怔了一瞬，难以置信道：“他能做什么？除了惹是生非，就只会惹仙尊你生气。仙尊你之前教训过他，他会不会怀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