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氤氲了眼眶,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这时,一道身影冲过来,绕开横倒着的梁木,从侧面动作敏捷地翻了进来,动作轻柔地抱起她。</p>
一股清冽的檀香取代了她鼻翼间的浓烟,也让她的意识清醒了几分。</p>
“阿骥...”她低声喃喃着,下意识地把脸朝他的胸口埋去。</p>
他的胸前衣襟湿了一处,事发突然,大抵是他进来前故意弄湿的,她埋头附在那,湿气总算让她的呼吸顺畅了几分。</p>
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凄惨无助的样子,燕骥呼吸一窒,抱着她的手募地紧了紧,喉结上下滚动着,低低地应了一声。</p>
“抱紧我。”他哑声说。</p>
唐轻歌的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p>
燕骥抱着她环视一圈,身后已经无路可走,不过一瞬,他就抱着她飞快地朝二楼走去。</p>
二楼的热浪更大,而楼梯口的右手边就是一扇紧闭的窗。</p>
燕骥的脸色沉了沉,毫不迟疑地抬脚踹去。“砰”的一声巨响,窗户应声破裂,他抱紧怀中的人,毫不犹豫纵身跳下。</p>
幸好高度并不算高,两人稳稳落地,唐轻歌终于再度呼吸到新鲜空气,紧接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p>
她的模样十分狼狈不堪,不见往常精致娇贵的美丽,素白的小脸上沾着黑灰,唯有一双浸过泪水的杏眸格外明亮,看得人心尖发颤。</p>
唐轻歌还尚未从劫后余生中缓过神来,双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裳不松手。</p>
想起刚刚她不要命的行为,燕骥面容紧绷,冷声讽刺道:“刚刚胆子不是很大吗?现在才想起来害怕了?”</p>
“我以为你在里面。”她闷声说完这句,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模样好不委屈。</p>
她又低低咳了一声,嗓子因为被熏得厉害,声音也不似往日的娇柔清甜,染上些沙哑。</p>
燕骥的目光又落在她紧攥他衣裳的小手上。白皙的手背上红通通一片,大约是刚刚在里头被火星子燎到了,纤纤玉指也跟着红肿起来,触目惊心的一片。到底是娇贵的人儿,一点伤落在她身上,瞧着都那样碍眼。</p>
燕骥的嗓子有些涩,心头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p>
这几天,他在自己的梦中,常常会见到零星的画面。</p>
荒废老旧的宫殿里,几个持着棍子的太监围在一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紧紧护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住了所有落下来的棍棒拳脚。</p>
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唤她母妃。后来,那群人当着他的面,扒掉她的衣服,肆意□□她。那样美丽的女子,毫无反抗之力地躺在那里,连哭都无法再发出声音,望着他的眼睛空洞无神,泪水仿佛已经流干了。</p>
他被人按在那里,目睹了一切,直至那群人终于离开,他哭着扑过去,女子却早已没了声息。</p>
他紧紧抱着她,连一滴眼泪都再流不出时,闻见了她身上散出腐烂的臭味,才终于机械一般地站起身。</p>
尚且年幼的孩子就那样抱起了母亲已经快要腐烂的尸体,埋在了殿外那棵早已枯萎的桃花树下。</p>
滔天的恨意吞噬了他。往后的一切,皆是为了复仇二字,他会将所有人拖进地狱,谁也别再妄想见到阳光。</p>
醒来时,他只记得胸中几乎快要将他燃烧的恨意,后来的记忆却记不得了。</p>
愿意为他不顾危险的人,除了母妃,好像又多了一个。</p>
哪怕,她是别有用心。</p>
看着怀中虚弱的人儿,燕骥静了片刻,语气还是缓和了些,“我不需要你来救。”</p>
她又往他胸口处蹭了蹭,像只求主人爱怜的小猫,娇声说:“可是我担心你啊。”</p>
他浑身一僵,就要把她放下。唐轻歌抱着他的手不松,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她细眉轻拧,紧张的目光来回在他身上搜索,紧张道:“你受伤了?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p>
他惯爱穿一身黑衣,饶是血迹渗出来,也不会让人瞧见。刚刚抱她跳下来时,为了减缓落地带来的冲击,怕她伤着,他又提气,强行用了几分内力,伤口大抵就是那时裂开了。</p>
燕骥抿了抿唇,虽不太适应她的亲昵,冷冽的面部线条还是微不可察地柔和了几分,“我放你下来。”</p>
“我脚疼,走不了路。”她的指尖扯着他衣角,撒娇似的晃了晃,小脸灰扑扑的,望着他的眼神却熠熠生辉。</p>
像是有他在这里,她就有了无限的安全感。</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