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茴嘴里含着那颗梅子糖,酸酸甜甜的味道浸入味蕾里,也浸入了她心里。</p>
笑意在烛光下蔓延开来,只见她点点头,一声语调轻软的“甜”从口中传出。</p>
“甜就好,那我去洗漱了,你好好休息,裹紧被子千万别着凉了,知道吗?”</p>
“嗯,陛下也是。”</p>
沈砚本想再同她亲昵一会儿再走,可她如今感染了风寒,自是不会同意的。</p>
无法,他便只好先忍耐几日,待她病愈之后再好好同她亲近。</p>
阮清茴喝下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沈砚离去后不久,便有些许困意涌入脑中。她命青鸾熄了烛,随后早早的便歇下了。</p>
从御池回来,沈砚前脚方踏入偏殿的门,后脚身后便响起了敲门声。</p>
“陛下,娘娘命奴婢来服侍您宽衣。”</p>
他并不是对每个人的声音都有印象的,但却将阿茴身边的人记得很是清楚,因此他一听便知,门外说话的是那位阿茴救下的婢女云檀。于是未作他想,便允许她进来了。</p>
云檀进来后始终低垂着头,同所有见到他的婢女一样,行为举止也是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p>
也不知是否因为太过紧张,导致她在为他宽下外衣后,正欲走上前解开腰封,却蓦地脚下一绊,差点摔在地上。</p>
是沈砚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长臂穿过她的腰际,生生阻止了她扑向地板的结果。</p>
“小心点,这般毛毛躁躁的,今后如何服侍阿茴?”他收回手臂,俊朗的脸上面无表情,甚至连眉头也未曾皱一下。</p>
听起来似是指责的话,实际上却是平淡无波的语气。是了,除非特别情况,他向来是不会同宫人们发火的。</p>
云檀心里自然也是知晓他并未生气的,然而面上却神色慌张地往地上一跪,“奴婢知错,请陛下责罚!”</p>
“起来罢,今后注意便是了。”</p>
“是,谢陛下。”</p>
沈砚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展开双臂继续等她宽衣。云檀抬眸瞄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他面前解开腰封。</p>
四周除了衣物的窸窣声外静悄悄的,殿内突然冷不丁响起一句:“陛下待皇后娘娘真好,奴婢们看了都十分羡慕呢。”</p>
提到阮清茴,他情不自禁地微微勾起唇角,连方才平淡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几分,“阿茴是朕的发妻,朕自然要待她好。”</p>
“娘娘真是有福气,能得陛下如此欢喜,看着娘娘开心,奴婢们也十分高兴呢。”</p>
最后一件衣服宽下,沈砚坐在床边任她脱靴,“只要你们将阿茴服侍好了,朕也可将你们出宫的日子提前,许一门好的婚事给你们。”</p>
“奴婢谢过陛下。”云檀福礼。</p>
随即又走到香炉边,点燃了一块香放进去,“陛下,这香有安神的功效,能让您夜里睡得好些,奴婢就先行告退了。”</p>
沈砚嗯了声,她便垂头退了下去。关上殿门后,云檀回望了一眼,缓缓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来。</p>
*</p>
阮清茴的病已有四日,不知为何,喝了四日的药怎么着也该有所好转了,然而她却是一日比一日严重。</p>
头前只是咳嗽而已,未曾想第二日便起了烧,好在烧得不是特别厉害,第三日又降下去点儿。</p>
这几日她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伴随着全身乏力连起床都做不到。沈砚每日下了朝便往仁明殿赶,连劄子都是在她床边批的。</p>
一张搬过来的书案就放置在离床榻两米之处,他每批完一个劄子,就要抬眸看她一眼,生怕她有不舒服而自己却未照顾到。</p>
到了夜里,他原想把床也搬过来,可阮清茴怎么也不允许,怕自己把风寒传染给了他。</p>
她如今正在病中,沈砚自然是拗不过她的,便只好同之前一样回了偏殿休息。</p>
云檀每日都会过来为他宽衣,自从上次大着胆子同他说过话后,这几日她便时常会借着安慰他的名义,找些话来说。</p>
她这个人说话一直是细声细语的,为他宽衣的动作也向来是温柔细致,同她聊过几句后,心情虽算不上彻底放松,但眉间到底是舒坦了几分的。</p>
尽管如此,沈砚也从未往别处想过,只是觉得阿茴救了个不错的丫头,再无其他。</p>
云檀每日退下前为他点的那香,安神的效果的确十分明显,每次躺下没多久,便有些许困意袭来。</p>
也多亏了这香,才让他在每日对阿茴的担忧之下,不至于失眠而耽误了上朝议政。</p>
今日已是阮清茴生病的第五日,如王医官所说,她今日的确好转了许多,至少烧已经完全退下,气色也比前几日要好了不少。</p>
只是,仍然有些咳嗽。</p>
沈砚下了朝一如往常去了仁明殿,同她用过午膳后又亲自喂她喝了药,接着便屏退了宫人,扶她上床午憩。</p>
给她掖好了被子,他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终是什么也没说。</p>
见他欲言又止,似乎难以启齿的模样,阮清茴干脆直接问道:“陛下,你是想说什么吗?“</p>
沈砚垂眸踌躇了片刻,倾下身子来冲她眨了眨眼,“阿茴,我可不可以也上去同你一起睡啊?”</p>
原来他想说的是这个,这哪里值得他欲言又止?</p>
于是她柔声安抚道:“陛下,我的风寒还未痊愈,仍是有传染的风险的,过几日好不好?”</p>
“可是...可是我忍不住了...”</p>
阮清茴不解,“什么忍不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