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p>
安怡欣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她坐在巨大的赌桌上,穿着繁复到几乎不能动的衣裙,被牢牢定死,面前摆着无数的,五颜六色的筹码正在豪赌。</p>
在那无数的欢呼声和酒香里,在由天飞下的无数钞票中,她像发疯了一般狂掷着筹码,不计代价,她有赢过几场,赢来了财富,健康,但是一眨眼间全部都输出去了,甚至输了左手,兴趣,亲人……直至最后,那偌大的桌上只剩两个纯白的筹码,分别是——音乐和翟澜。</p>
那时输的浑身赤/裸,双手双脚已无知觉,眼睛不能视物的安怡欣,在听到她必须将这两个筹码中的一个送出去的片刻。</p>
心脏骤停,眼泪直接流了下来,冰冷的甚至激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p>
她想说,为何一定要在要在这两个她的心肝肺中做出选择呢,却只有嘶哑呻/吟,自己早已将自己的声音给输掉了。</p>
“您好,请您做出选择,是‘音乐’还是‘翟澜’,请您做出选择。”</p>
荷官温柔且冷漠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p>
“您好,请您做出选择,是‘音乐’还是‘翟澜’,请您做出选择,请您快一些做出选择”</p>
“您,必须舍弃一样。”</p>
最后,安怡欣是在阵痛醒来的,连她自己都不知梦中的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她于梦里,在没有任何知觉中身体中,奋力咬舌自尽了。</p>
咬的醒来时满口铁锈味的鲜血,还有脸颊旁那擦拭不掉的眼泪。</p>
音乐于她是空气,失则亡,有则生。</p>
翟澜是她心尖尖上的一块肉,是最脆弱的至宝。</p>
是赖于生存的依赖和无边梦境的总和。</p>
那日走廊上,乐音的那番话确是直接打破了她所维持的假状,硬生生的指出了他失去了翟澜也失去了歌唱音乐的能力。</p>
此刻再想,铺天的压抑和黑暗,依旧和她被迫开口唱歌时一般,直接把她压的胸闷发疼,眼前发黑到不知所措。</p>
回忆是种伤人的利器。</p>
只是好在前一天她和翟澜相处的实在太愉快了,使得她这瞬间没有直接陷下去,虽心里还泛着无限的悲哀,却还有一丝空间可以呼吸。</p>
她看向了乐音,看着这人眉目舒展开心的样子,竟也能装的满不在乎。</p>
反倒笑起来了,脑海里努力回放着昨日的烟花,篝火,还有昨日风里那些欢乐的音乐,最后定格在翟澜温柔似水的眼中,这一切于她脑海里升腾,人努力的安静了。</p>
“所以有何贵干呢?我的前队友?”她问乐音道。</p>
乐音撑着下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床,对她说道:“起来。”</p>
她们两个在选秀里都是民选,当年出道的排名都不算高,只能住双人间,又因为和别人实在没有那么熟,两人一合计就成了室友。</p>
所以安怡欣和翟澜在一起之前,起床叫醒这个业务一直是属于乐音的特权。</p>
此刻她甚至是本能性的听了乐音的话坐了起来。</p>
带着迟疑的那种。</p>
乐音飞快帮她梳理了一下面容和头发,转身就对外喊:“进来。”</p>
只见一大批人从门口冲了进来,两个摄影师,两个打灯的,4个灯光助理,还有一个……安怡欣的经纪人,薛伟同志。</p>
薛伟对着安怡欣就笑,不等安怡欣有表情回复,只见乐音直接上手,不由分说的把安怡欣的头扭向了自己。</p>
一时间灯光立刻就位,快门的咔嚓声连绵不绝。</p>
安怡欣僵住了,乐音太熟悉她了,瞥了她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p>
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让她不那么僵硬后,对着旁边打了一个手势后,凑近了凑近她的脸问道:“你知道我这是干嘛了吗?”</p>
因为快门声的消失,安怡欣舒服了一些,跟着乐音的思路往前跑:“不知道……”</p>
“我在‘陪床’呀。”乐音凑的更近了一些,气吐如兰。</p>
安怡欣第一瞬间没有明白过来什么叫“陪床”的时候,快门声已经瞬间性的,连绵不绝的响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