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随时想起程惟知的感觉很不好受。</p>
没想到欧逸明还能再补她一刀，说起早上她的微信，“诶，你今天怎么又想起你的租客了？整整十万英镑，你是还人情债还是情债啊？有必要这么惦记吗？”</p>
叶青面无表情回答：“害人无家可归的愧疚。”</p>
欧逸明伸出两根手指，“每两个月想起一次，你这愧疚够深啊。”</p>
叶青避而不谈，“放心，以后不问了。”</p>
“不愧疚了？”</p>
叶青望天，她岂止不愧疚了。给华光太孙爷打十万英镑，程惟知收到的时候怕不是在心里嘲笑她抠门。</p>
从现在起，她只觉得丢人。</p>
丢人的还有乐容派来送手机的下属，他又给叶青打了个电话确认地址，然后才顶着满头汗进餐厅把手机给叶青。</p>
叶青问：“怎么找那么久？”</p>
“不好意思啊叶总。”似乎是不甘心，下属说，“有人给我乱指路，我才跑错的。”</p>
说完，这人竟然直接跑了。</p>
叶青看了看他的背影略无语，准备回去和乐容好好说说，下次挑个靠谱人办事。</p>
欧逸明眼尖，发现她的新手机有意思。</p>
“是奇维科技的新机子？听说5G加双卡，摄像头屏幕都用的最好的，我还想等上市买个，再弄个号码专门用来接病人电话。”</p>
他两过去都是用在欧洲买的iPhone，没用过双卡。叶青在找卡针，把手机卡换过去。</p>
“昨天手机摔坏了，秦优就拿来让我试试，试好了好投资。”</p>
欧逸明开她玩笑，“叶总霸气，等你投资完记得送我一部，它家新机动不动排队两个月。”</p>
叶青戳开了卡槽，里面已经有一张手机卡安静地躺着。</p>
秦优竟然这么仔细，还给她配了张新卡。</p>
叶青把自己的旧手机卡一并放进去，开机后，跟着新手指导一路设置，一分钟不到新手机就可以使用了。</p>
她朝欧逸明晃了晃说：“挺方便的，要投资了肯定送你部。”</p>
欧逸明还没谢她，手机响了起来。</p>
屏幕上提示是个陌生的号码，来自SIM卡2，那张新卡。</p>
什么鬼，新卡就有骚扰电话吗？</p>
她接了起来。</p>
“是我，程惟知。”</p>
高冷却挑衅的声音。</p>
“你怎么有我电话？”质问冲口而出。</p>
“为了防止你再失联，我们的联系方式得多点。”</p>
一副恨意满满的样子。</p>
叶青了然，这卡不是秦优给的，而是程惟知塞进去的。</p>
“你有什么事？”</p>
叶青对面坐着欧逸明，以防他打探，叶青站起来走出烧腊店去接这个电话。</p>
“想和叶总一起吃个饭，叶总又要装没听见？”</p>
比刚刚更冲了，叶青头和针扎一样疼。</p>
“程惟知，我说了，我今日有事，改日。”</p>
“再改三年？我看你只是没空和我吃，但可以和别人谈笑风生。”</p>
这次声音不是从电话里传来的，而是从她背后。</p>
叶青转身，程惟知阴着脸，站在不远处。</p>
“小程总很有空？有空到给我的下属乱指路？”</p>
叶青把刚刚下属的不甘和这张电话卡串一起，知道了怎么回事——程惟知跟着那下属来送手机，他个路盲给人指错了路。</p>
“认路能力不好就别瞎比划，别人的时间很宝贵。”</p>
程惟知：……</p>
三年时间，她嘴巴快了不少。</p>
他以为，自己亲自来给她送手机，她没点感激也得有点惊喜。。</p>
结果感激没收到一分，惊喜没收到半分，嘲讽收到满分。</p>
“你能耐了啊？不愧是叶总。”</p>
“没你能耐，小程总。”</p>
两人刚在办公室的气都没撒完。</p>
叶青知道自己在失控，她把头转了过去，深呼吸，企图冷静。</p>
程惟知去拉她，“我当初不是故意的。”</p>
叶青抽开了手，“我也不是。”</p>
“我去瑞士找过你，我每个航空公司都查了，我……”</p>
叶青打断他：“我坐的私人飞机回国。”</p>
清城的空气质量明明在全国数一数二，但程惟知今天就是觉得窒息。</p>
“以前没听你提过清城。”程惟知后知后觉，认识的五个月里，青青从来不提家乡。</p>
叶青忍不住争锋相对：“你也没提过京州。”</p>
这倒好解释：“我十六岁就去美国了。”</p>
“我十七去的伦敦，没比你晚到哪里。”</p>
这对话怎么听，都还是在互怼。</p>
“青青，报告出来了，我们快回……”欧逸明这时走出店，看见两人刹住了脚步，“这位是？”</p>
“华光集团的小程总。”和程惟知说话很累，叶青不想继续，走到欧逸明身边，“报告怎么说？”</p>
“要回去看，我老师今天碰巧来清城，我们找他一起会诊。”</p>
欧逸明的视线一直停在程惟知身上，他能感受到程惟知看他的目光里带刀，不太友善。</p>
欧逸明把视线转移到叶青这儿，柔声问她：“是苗林资本的那个股东方华光？你未婚夫家的人？”</p>
叶青点头，肯定了这一说法：“我们快回去看报告，别让你老师等太久。”</p>
欧逸明的老师是全国驰名的肝胆科大家，现在在京州大学医院做院长，他的专家号据说黄牛能卖上千。</p>
三年前的情人重要，还是二十五年的奶奶重要——这个问题她想都不用想，选后者。</p>
她拉着欧逸明往医院方向走，程惟知本要拦她，可手机响了起来，“爷爷”二字赫然在上。</p>
叶青看见他接起电话，上车，离开。</p>
今天剩下的所有时间里，她都极度忙碌，看检查报告、听医生会诊、陪奶奶做其他检查，等到深夜，才有空摆弄新手机。</p>
程惟知没有再给她打电话，只有一条短信:</p>
【等你空了。】</p>
她没有回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