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会议一开就?是数个小时,以他?、余长乐和聂锦华三?人为代表的?选举团队紧急过滤了目前市场上有档期而又合适的?女演员,逐个分析表演风格、气质和技术的?细腻度,吸引了苏慧珍的?前车之鉴,话题度高而擅长炒作的?女星在一开始就?被排除出列。</p>
紧锣密鼓之中,还是聂锦华做主休息十五分钟。</p>
商陆做着批注的?电容笔未停,头也没抬,只?“嗯”了一声?以作应允。余长乐观察细致,觉得他?英俊之中难掩病容,“导演是不是太累了?”</p>
“还好。”</p>
“要注意休息啊,”余长乐叹一口气,“你气色很不好。”</p>
聂锦华接茬:“老余,这?就?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现在这?节骨眼,我们剧组哪个气色能好?”</p>
余长乐笑着赔罪:“我失言了。”</p>
“我到现在都还在现场困着呢。”</p>
“粉丝还没散?”</p>
“散了一部分,估计能熬到天黑。”</p>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商陆自始至终没有接腔,只?是几?分钟后,他?凌乱的?笔迹终究停了下来,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随即摘下。余长乐话止住,看到屏幕前的?商陆闭上眼,揉按着眉心的?手挡住了大半张面容。</p>
他?看上去,真的?倦极了。</p>
聂锦华常在工作群里调侃,说到底是年轻人,他?们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但商导就?是精力无限的?样子,哪怕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白?天出现在片场也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说他?不仅有无穷的?精力,更有无穷的?信念,似乎天底下并没有能打击到他?、伤害到他?、折辱到他?的?事情。</p>
“柯老师怎么样?”聂锦华转换话题。</p>
“已经安顿好了。”商陆开口,声?音倦哑。</p>
“网上闹换主演,他?没看到吧?不然挺打击的?。”</p>
“手机没给他?。”</p>
聂锦华点点头,“柯老师心盲症真看不出来,我跟组这?么久,对他?改观很大,好像这?个病也没那么影响他?演戏嘛——”他?寻摸着嘶了一声?,“我知道了,是你商导会带演员,他?才能在你这?里一日千里。”</p>
一贯强大的?心脏因为这?句话而毫无预兆地痛缩。</p>
“是他?自己的?努力,”商陆衷心地说,“我对他?的?帮助微乎其?微。”</p>
“年轻人不用这?么谦虚,”余长乐旋开保温杯,金属摩擦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这?么细微的?躁动也穿刺了商陆的?鼓膜,让他?只?有凭意志力才能维持运转的?大脑略过一阵嗡声?,“张狂点,恃才傲物嘛,你有这?个资本。”</p>
商陆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两位老师休息好了的?话,我们就?开始下一轮。”</p>
日落了。</p>
天黑了。</p>
星星也升起了。</p>
只?是这?里是东方的?拉斯维加斯,是地球上有名的?不夜城,所有的?娱乐场、酒店的?灯火都彻夜不眠,掩盖了晴朗夜空下微弱的?星光。</p>
没有人会在这?里抬起头找星星的?,形形色色的?,都在名利的?漩涡里浮沉。</p>
最终确认的?女演员有三?名,将由?余长乐去沟通试镜档期。</p>
粉丝果然如聂锦华推测的?那样,在临近深夜时散去,这?时候剧组已经在宴会厅待了超过十小时,最终在保安的?维护下返回下榻酒店。</p>
那里也有聪明的?人蹲守,以为能找到柯屿或他?的?助理、导演的?踪迹。凼仔岛几?大□□的?通道错综复杂,连廊、地下通道和地面通道缤繁交错,出入口多达数十个,小道消息说小岛在某某口出没,人一窝蜂摸去,几?趟下来才算分流成功。</p>
与线下的?忙乱拥堵相比,网上热闹反倒退了,大约是没有任何一名当事人出来回应,柯屿、剧组、投资商都消声?彻底,没了新?的?爆点,吃瓜群众喧闹了一天的?心沉寂下去,只?有部分人还在孜孜不倦地要求导演换主演。</p>
第二天营销号就?出料了:</p>
「柯屿不换,苏慧珍退出,据说是找了程橙救场。」</p>
大规模脱粉的?事情没发生在柯屿身上,倒发生在了商陆身上。</p>
「你到底是被下了蛊还是昏了头?值得吗?」</p>
不乏苦口婆心的?:</p>
「别告诉我你真的?跟柯屿是真爱,快醒醒吧,栗山被他?蛊了五年好歹都是配角还能止损,你第一部片,第一个主角,真的?要这?样自暴自弃?」</p>
「柯屿背后什?么资本在绑架你?别拿自己的?天赋去给花瓶糟蹋。」</p>
商陆无动于衷。</p>
剧组工作不能停,停一天都是硬生生的?砸钱,这?个道理谁都懂。三?天,三?天不管事态如何,必须复工。这?是聂锦华的?心理底线。</p>
然而商陆找到他?,明确说了停了半个月,半个月后能否复工,届时视情况而定。</p>
“你开什?么玩笑?!”制片人的?身份终于让聂锦华坐不住。</p>
“三?月影视追加投资六千万,钱应该已经到账了。”</p>
他?回到云归是孤身一人,行李一放就?把自己关进了工作室。巨大的?高清拼接屏一帧一帧流动着镜头,是未经剪辑的?原片,连NG的?废片也在内。</p>
明叔一天三?次雷打不动送餐送咖啡进去,又在十五分钟后去收拾清理。</p>
这?哪是伺候少爷,分明是管着牢犯。</p>
商陆自始至终不说话,逐帧逐秒地过着片子,打剪辑点、做标签,在平板上同步记录表演观察和分析。</p>
明叔看过他?拉片,他?拉片效率极高,如同别人看书时的?一目十行,而他?过目不忘,提炼捕捉能力又极强,往往一针见?血。</p>
他?是没见?过商陆这?样子拉片。</p>
细致得如同是在做剪辑和后期。</p>
“小岛呢?”明叔有一天问。</p>
“在调整状态。”</p>
“也在宁市?怎么不请他?来家里坐坐?”明叔试探地问。</p>
商陆摘下眼镜:“不请了。这?一步我要他?自己走。”</p>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步,参考当初表白时商陆在车里等他,却不下车迎他的那一步。</p>
他会等他,但他不能事事时时拽着他、拖着他,他要柯屿自己想通了,自己走到他身边</p>
因为他知道柯屿是那种人,只要但凡他想通了、自己做了选择,他就不会再退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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