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部采购部都气氛压抑。各个装作若无其事，老老实实地埋头干活，实则竖着耳朵听风向。</p>
“薛城没有权限插手别部的工作。”</p>
新调来的郑主任端坐着，手臂放在桌上，笑容温和：“所以她的任何决策都是无效的。”</p>
“事情是这样子的…当时两部合力工作，而且薛组长不止是最后校对……”李主任低声下气，避重就轻地道：“整份协议都是薛城做的。我们部的苏容可以作证。”</p>
郑晨半开玩笑着说：“薛城是贸易部的组长，在采购部可没有任何权限替主任你复核下订单。她自己想担责都不行。”</p>
这话是很不给面子了。</p>
李主任脸僵了下。</p>
“我确实审核不严，愿意接受人事部的处分，可苏容和薛城必须停职。”他的话三分请求，七分以利诱，用极低的声音说：“以后郑主任有什么事，也都可以找我商量。”</p>
就差直接说，你今天帮我把这事圆过去，以后我就为你大行方便事。</p>
谁知现在后辈小生一个比一个猛。</p>
新官上任，任你是三朝元老皇亲国戚都能削你面子。更何况他只是条圆滑成精老狐狸，上没权贵靠山，下没百姓拥护的。</p>
郑晨微弯了弯唇，手上转了转笔道：“薛城是我们贸易部的大将，我非留她不可。”</p>
片刻无言，李主任的目光不甘且费解至极，瞪着他，仿佛在说你这竖子真不识抬举。</p>
半天没吐出半个字。</p>
最后只好颇为狼狈地离开。</p>
一开门，便见助理模样的小姑娘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堆资料正偷听着。满脸被他吓了一跳的心虚。</p>
李主任不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p>
小然站门口尴尬地咳嗽了下，于是敲了下门道：“主任，我来送资料的。”</p>
郑晨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是薛城的助理？”</p>
小然点点头。</p>
“她自己人呢？”</p>
小然”哦“了一声，想了想道：“薛姐去见客户了。”</p>
“采购部的事，她自己知道了吗？”</p>
小助理心中迟疑了九转千回，仔细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好像是知道了。”</p>
不然也不会一语不发，拎着包就走人。</p>
她也不用楼上楼下跑情报，还蹲在办公室门口偷听半天。</p>
“嗯好……我知道了。”</p>
顾然一离开办公室，就立刻拨电话给薛城，压低着声音问道：“薛姐，你在哪儿呢？”</p>
“怎么了？我马上到公司。”</p>
“哦哦，”她把手机换了一边，确认着周围没人，才笑道：“刚刚采购部主任来找我们主任，碰了一鼻子灰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主任在，薛姐你别担心。”</p>
“嗯，我马上到。”</p>
挂断电话，薛城有些迷茫。李主任会干什么她心知肚明。</p>
听小然这话，郑晨直接拒绝了李主任的要求？</p>
这怎么可能呢。他新官上任，情势不甚分明的情况下，隔岸观火才是上策。只听说过弃卒保车，没听说过弃车保卒的。</p>
这么快就拒绝，除了让别人认为他不懂规矩，没有旁的好处了。</p>
要说自己手下人的感激，那是最没用的东西。</p>
除非是……</p>
路过前台，薛城问前台的小姑娘，道：“最近有没有总公司的人来？”</p>
“没有呢。”</p>
她应了一声好，更加疑惑。</p>
薛城难得有点弄不清状况。拿了文件去找郑晨签字，郑晨拿到手照例看一遍，翻得速度很快。从开笔盖签字再递还给她，没有一个无用的动作也没废一句无用的话。</p>
薛城接过文件，心中犹豫着怎么开口，他终于说话了。</p>
“以后扉湖工厂的货，核查要仔细，他们换了机器设备，次品反而多了。看着事情小……”</p>
几句说完，薛城都点头应了。</p>
“嗯，别的没什么事了。”</p>
只是交代工作相关，不提半句别的？</p>
冠冕堂皇，推心置腹的话，又或者是别的什么……</p>
薛城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思忖再三，问道：“主任，采购部的事情你知道了？”</p>
问完还是后悔了。</p>
这话不合时宜，也不够游刃有余。</p>
郑晨竟然笑了笑，水笔又拿在了手里轻轻转动半圈，看着她说道：“不把你留下来，难道让你带着斯克傅的单子，另投别家，东山再起？”</p>
薛城心中一惊。</p>
这人刚调至贸易部，怎么连她手里刚冒出点苗头的合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p>
他微笑着，也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p>
“那一单没有任何把握能签下来。”她没有故意谦虚，只是陈述事实说道：“保证利益的前提下，拿下的可能性其实非常小。</p>
“你现在是想说服我，放你辞职走人？”</p>
薛城忙摇头道：“没有。”</p>
“你能拿下来的。”</p>
郑晨似乎想结束这个话题。他打开手边的文件，目光很快地顺着往下看着，阅读的速度很快，总结般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么觉得。”</p>
这是在表达对下属的信任，她应该战战兢兢表忠心了？</p>
薛城想了想，还是很朴素地道：“谢谢主任的信任，那我去工作了。”</p>
“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