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司严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奇怪的舱室里,手中的《生息》已经翻开,第一页上面印着一行字:故事已完成,是否回溯情节?</p>
梁司严愣了愣,有些意外故事竟然就这么完成了,沉默只持续了几秒,“回溯情节。”</p>
视线一晃,书页突然变成镜像,画面里是张红布喜的房间,红烛摇晃,房间中央的两张椅子上,各坐着一个身着红衣的人。</p>
是许照筠和柳不寻。梁司严看着许照筠白皙艳丽的脸,之前种种交集恍然在脑海浮现,一丝莫名的心疼萦绕在心头,让他难以释怀。</p>
对这些心疼之感,他先是有些不解,最后将它们都归为目睹悲剧后的共情触动,不足为奇。</p>
镜像里。</p>
“喝吗?”许照筠看着自己这面沉如水的新婚丈夫,反应十分平淡地倒上合卺酒,递给他一杯。</p>
柳不寻冷漠地看着他,一点要接手的意思也没有。许照筠自讨没趣,面无表情喝完自己那一杯,扔下杯子起身上床休息了。</p>
“我知道你不乐意,你以为我就乐意?”幽幽的声音从床帐里穿来,言语中满含嘲讽。若不是梁司严见识过他为柳不寻奋不顾身的样子,还真就信了他说的不乐意。</p>
没等梁司严过多腹诽,下一秒画面一转,再出现的是柳不寻一巴掌将许照筠打得嘴角流血的样子。</p>
“你以为跟我成亲,就能得到金蟾了吗?你们许家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柳不寻披麻戴孝,两眼通红地指着许照筠鄙夷道。</p>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许照筠气极反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挑衅道,“是又如何,现在柳家已倒,没有我许家出手相助,你早就被那些虎视眈眈的恶棍们扫地出门了!”</p>
“你给我滚!”柳不寻气急败坏,随手抓过东西就向许照筠砸去。</p>
镜像中白雾涌现,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一间很简陋的屋子,跟之前的新房相比,条件天差地别,看来这时的柳不寻和许照筠已经跌落云端,过得很不如意。</p>
窗外暴雨连连,许照筠脸颊通红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嘴里喃喃叫着什么,看起来是病得不轻。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柳不寻浑身湿透地走进来,见许照筠这副模样,面色一滞。</p>
尽管他再如何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梁司严却还是注意到他从怀里掏出的药包,滴水未沾。</p>
“......你以为你去求许家的人,使这样的苦肉计,我就会相信你吗?”柳不寻在床边半跪下来,质问般地说着,可惜床上的人听不见,依旧昏迷呢喃。他抬手去摸许照筠的额头,被那温度烫得眼角一跳,眉头皱得更紧了。</p>
“真是没用,淋点雨竟然烧成这个样子。”柳不寻嘴上嫌弃,手却舍不得收回似的,反复在他头上触摸。</p>
不省人事的许照筠感觉到了额头上的凉意,下意识地偏过头去追寻那带来舒适的触感,柳不寻先是僵了一下,随后自暴自弃般地任由他用脸颊轻蹭自己的手,甚至做出逗猫一般戏弄的动作。</p>
梁司严看着这一幕,突然确信,其实这柳不寻对许照筠,并非像他自己表现的那样漠不在意,要是真的不在意,又怎么会冒雨买药,甚至因为一点小小的捉弄而面露笑意。</p>
画面再变,惨叫声求饶声在船上回荡,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船客,水寇们嚣张地狂笑,高举的屠刀狠狠斩下!鲜血染红了江面,恶行还在继续。</p>
“你先跳!我将他们拖延一阵!”柳不寻跟许照筠被逼上船头,已经决意跳江求生。</p>
许照筠捧着已然十分显眼的肚子,断然拒绝让他殿后,然而屠刀逼近,柳不寻只得咬咬牙,狠心将他推下船头,“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记得到辽城,取回东西!”</p>
许照筠连回答的话都来不及说,便扑通沉入江里。柳不寻本意是希望他险中求生,却不想,他在随波逐流中猛然撞上一块江石,就此失去生机……</p>
梁司严看着镜像里许照筠的身影消失在江水中,看着柳不寻跟水寇纠缠后被一脚踹下船,手指猛地捏紧了书页,片刻后却又缓缓松开。</p>
他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故事,是虚构的,而这故事已经结束了,许照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柳不寻放弃了执着的东西,即便是沉尸江底也算求仁得仁了。</p>
梁司严切断了回溯,正要合上《生息》起身,却发现书上后面几页还有其他字样,他怀着疑惑翻开书往下看去,发现这竟然是一则日记。</p>
【今天参加了庄梅的婚礼,看到了他,时隔多年,竟然还是可悲地会心跳加速。】字迹飘逸,落笔缱绻,看得出这是出自一个男人的手。</p>
【趁他跟别人聊天的空隙,拼命多看了他几眼,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冷淡,却跟我梦里的相差无几。其实本来想偷拍几张照片的,可是我做贼心虚。】梁司严看到这里,心头浮现出一个惊人的猜测。</p>
【他突然往这边看来,吓得我赶紧装模作样地端起面前的果汁,好酸的橙汁,引得我又想吐了,吗的,这阵子老是动不动就吐得昏天黑地,要不是知道自己带把儿,真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怀孕了,哈哈哈......】</p>
梁司严啪地合上书,脑海中浮现出婚礼当日在洗手间吐得撕心裂肺的那人,萧霖,原来真的是你。</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