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下起了雨,没有昨晚的大,淅淅沥沥地让人看着就不痛快。</p>
这个小院像是被人遗忘的禁地,静悄悄的,一点人气也没有。程管家去准备早饭久久不回,慢得像是做满汉全席,梁司严也并没有真的期望对方能真心实意地“待客”就是。</p>
梁司严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水中花的话,周围这些事物包括人,看起来是有些让人不可置信,但并非是人力不可为的,真要做的话不过是时间跟金钱的问题,身体被另一个人操控,也能用人格分裂、药物控制、幻觉幻听来解释。</p>
只是梁司严不明白,操控这些的人目的何在?他认为自己还不至于重要到值得如此费尽心思。</p>
是真是假,总有揭晓答案的一刻。</p>
梁司严脑海里慢慢思索推理,目光偶尔落在这屋里另一个人身上,暂时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柳夫人这三个字又实在违和,所以梁司严决定先用一个柳字代称对方。</p>
柳时而消沉时而激愤,行为虽然反常,在梁司严看来却可以理解,试想哪一个生了重病的人能忍受自己拖着这么硕大的肚腹,寄人篱下不说还要忍受冷眼和嘲讽,对一个患者而言根本就是雪上加霜。</p>
说到寄人篱下,梁司严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九少爷不愿意离开呢?目的没有达到还是有家不能回?</p>
即使还没能深入了解程柳两家的所有恩怨,仅仅从周围这些人的态度里和只言片语里,梁司严也已经能大概猜到九少爷此行的目的,无非就是一个家道没落的少爷出于生存,抑或是责任,希望从受过自家恩惠的姐夫身上求援,却因为某些原因求而不得人嫌狗弃。</p>
抛开九少爷人品如何这点不谈,目前看来,梁司严认为这程府里的人的处世之道也有问题,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个程小姐也好,还是程管家也罢,都给人一种霸道蛮横的感觉,真正有风范的大户之家会逐客吗?不会,何况还是有恩于你的客人,逐客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p>
梁司严想到最后还是决定先从眼前的柳着手。他走到床榻前,旁敲侧击地切入话题,“你想回去吗?”</p>
柳抬起头来,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呢?”</p>
梁司严回答想,但是没能说出来,被规则屏蔽了,看来是不能回去,至于为什么,可能是会影响故事走向?不知道如果他执意回去,会发生什么。</p>
“事情还没办完,”梁司严只好这么回答,一来表示自己不能回去,二来试试能不能从柳口中套出点有用的信息。</p>
“办完了又怎么样呢?对你而言,还重要吗?”柳果然没让梁司严失望,话头顺着他所希望的方向走去。</p>
“为什么不重要?”梁司严继续装得煞有其事,“你难道不明白我们此行的目的?”</p>
按照他的猜想,只要接连使用几个反问句,柳的思维就会围绕话中的关键字来回答。</p>
然而梁司严押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他刚才的话不知道哪一句刺到了柳的逆鳞,还淡然平静的人突然脸色一变,冷笑和嘲讽又回到了柳的脸上。</p>
“我早就该认清现实,你根本就是一个自私的小人!”柳冷笑着说完这话,就翻身背对着他躺下,不再理睬他了。</p>
“……”好吧,生气了,梁司严莫名有种心虚,像故意揭了人家伤疤一样,他想劝柳两句保重身体,试了好几次却发不出声音。</p>
梁司严有点不理解,这规则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走不行,安慰也不行?难道非得让他在这种时候对柳说些恶意的话才可以?不如试一试。</p>
梁司严斟酌了片刻,选择了一句还算轻的气话,“好大的脾气!”</p>
不好听的话反而能顺利说出来,梁司严也是感到很无奈。仔细想想,规则非要阻止这个九少爷对柳好,难不成是因为有违原身的行为逻辑吗?那这么看来,想必只要是不符合九少爷立场和感情的话,都不能说出来?</p>
待在屋里始终信息有限,梁司严决定出去转一转。他看了榻上一动不动的柳一眼,转身出了门,既然有病在身,那还是好好养着吧。</p>
九少爷跟柳所住的小院冷清偏僻,院子外面的环境却明显好很多,亭台楼阁处处雕花,昨夜被暴雨打落的残枝枯叶也被人仔细打理过了。</p>
从这些细节看来这个程家并不是没有能力的,相反还很殷实,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肯帮衬柳家以报旧恩?是不愿还是不能?</p>
穿过花园和桥廊,梁司严发现一路走过来都没看到什么人,偶尔有一两个丫鬟远远经过也是形色匆匆,看样子都忙着给那个淹死的程二奶奶料理后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