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决一动不动地盯了纪千尘许久,他的眸色沉得像窗外无边的暗夜。</p>
她说她要走。</p>
“过来。”他淡淡地说,嗓音低哑。</p>
纪千尘抬脸对上他冷幽幽的目光,她不敢过去,又不敢不过去。</p>
她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点点往他跟前移。腕上还疼着,是拜他所赐;尾椎骨也疼,是拜刚刚那个屁股墩所赐。</p>
“快点!”凤决冷不丁催了一声,凶神恶煞般的声音吓得她一个哆嗦,脚正好踢在那铜盆上,纪千尘叫了一声,向前一个趔趄。</p>
这一幕,与那晚树下的情形相似。只不过,这次凤决扶住她用的不是手,而是他整个人。</p>
纪千尘第一次看见凤决自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迈过一步,手臂扣住了她的腰。</p>
凤决接住了她的身子,却没防备她前扑的动势,他被纪千尘砸得往后一仰,俩人都跌回了轮椅里,纪千尘还趴在他身上。</p>
铜盆再次咣当个半天,才晃晃悠悠地停下来。王才眼皮子直跳,终是不放心,决定还是进来瞧瞧。他蹑手蹑脚一进来,便掩面不及,远远只看见两个身形交叠在椅子上,女上男下。虽然上面还能看见衣衫,可下面粘连在一起,被张桌子恰到好处地遮挡了。</p>
纪千尘娇声软语,颤巍巍地说了声:“殿下,疼……”</p>
王才脚底抹油,赶紧走了,继续去门外守着。这小太监面红耳赤、别别扭扭地站在门口琢磨:殿下那张椅子也不知道够不够结实,俩人这动静也太大了,可真能折腾!</p>
纪千尘的腰都快要断了,凤决的手像把铁钳子,箍得她气都喘不上来。她没明白,凤决到底是要扶她,还是想要捏死她。</p>
她疼得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试图挣扎,他的胸膛却像铁一样坚硬,他的手臂也掐得更紧。</p>
“知道怕了,嗯?”他哑着嗓子问,“你还走不走?”</p>
他浓密的睫毛低垂着,眸底半是阴森半是灼热。“我不管你为什么来承西殿,以后我都不想知道了。可是,你必须知道:你走不了了,你知道了我这么多的秘密,你还想去哪儿?”</p>
他声音幽凉,像一尾阴毒的蛇:“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只能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被我锁着。”</p>
纪千尘放弃了挣扎,用清亮的小眼神无助地看着他。她是个聪明人,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待在他身边总比被灭口要好,而且还有机会完成任务。</p>
“我……奴婢不走了不走了,不用殿下锁着,奴婢一生一世都待在殿下身边。”先完成任务再说,她一脸诚恳地加了两个字:“真的!”</p>
凤决显然对她的保证没那么信任,他幽幽地盯住她,喜怒难辨。</p>
半晌,他终于手臂一松,放了她自由。纪千尘揉着快断了的小腰,见凤决施施然再次起了身。他如今被她拆穿了,已经没有在她面前装瘸的必要。</p>
其实,他站立行走的样子很潇洒,玉树临风又带着几分勃勃英气。纪千尘在想,若非有个逼不得已的原因,谁会愿意天天坐在轮椅上装残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