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碎碎叨叨的声音,扰得盛蕾无法清净,只能倦怠的睁开眼睛,只一睁眼,便见床头一大一小立在旁边,直吓了盛蕾一跳。< “祖母,你好些了吗?”冠玉皱着个小包子脸,细声细气的望着盛蕾。< 盛蕾作势要起身,一动之下,全身痛的是吸了一口冷气,大腿痛,手臂痛,手指痛,头痛,除了嘴巴子还是利索着,身上好像没几个地方是不痛的。< 心里吐槽这具上了年纪,哪哪都不好使的身体,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动都不敢动了。< “应该……不太好!”这是实话。< 只盛蕾没想到,小冠玉嘴巴一扁,瞬间红了眼眶,抽抽嗒嗒的握住盛蕾被抱住的手,“呜呜,都是玉玉不好,玉玉不乖,这才让祖母受累的!”< 本就是粉雕玉砌的娃儿,这一哭倒是瞬间哭盛蕾的心给哭化了,只恨不得好生揉进怀里疼上一番,只如今,这手脚完全不听自己使唤,盛蕾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冠玉的泪珠子一串串往下掉。< 好在,一旁的嘉石是个有眼力见的孩子,忙是伸手,将冠玉揽到了自己身侧,用衣袖抹掉了他脸上的泪珠,轻声劝道,“玉玉,乖!别哭了,不然祖母可要头疼了!”< 盛蕾也恰时的皱了皱眉头,露出几分难受的表情,冠玉顿是收住了哭腔,奶声奶气道,“我不哭,祖母不痛!”< 盛蕾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才有功夫打量二人的脸色,“烧,可是退了?”< “回娘亲的话,夜里便退了!今时已经无碍,这才过来的。”< “老夫人且放心,小少爷也是退了烧,得夫人允许,这才过来的!”安嬷嬷这会也是一脸喜气模样的向盛蕾禀告。< “那便极好!你在这里,你家……子蕙那里,可有周全人看顾着?”盛蕾这才彻底稳了心思,又想杜刘氏才刚生产完,在府内也算是孤立无援,安嬷嬷是她身边得力的婆子,这个时候,竟跟在冠玉身边,倒是让盛蕾有点介意。< 有句话,叫在其位谋其职,既然既然杜刘氏现在是她儿媳,怎么着,也得关心一二。< “今儿个一早,我家夫人便让连鹿回了刘府,这会儿刘府已经送了人过来,就是有人在生出个下作念想,也是不必担忧的。”昨日之事,倒是让安嬷嬷对盛蕾刮目相看,自然态度也是好了不少,所以眼见着盛蕾挂心自己夫人,忙是解释道,也算是在盛蕾这通个气,免得被某些人抓了话柄。< “如此甚好,有亲家相护,子蕙定会无恙!只是让亲家看了笑话,老身实在是……羞愧啊!”盛蕾心里疯狂为刘子蕙点赞,可脸上却挂着几分愧疚的神情。< “老夫人您的大恩,老奴记着,我家夫人也记着!至于其他的,便交由我家夫人处理便是。”安嬷嬷劝慰道,亦表明了刘子惠的意思。< 盛蕾是眼前一亮,得!这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刘子惠把府内这一烂摊子事给全揽过去了,那她是不是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这个儿媳,有主见,有魄力,她喜欢!< 盛蕾心中狂喜,害未来得及消化这份喜悦的时候,安嬷嬷又开口,“只……昨日小少爷落水的事,还请老夫人莫要偏袒才好。”< 冠玉落水不是那钟姨娘弄的吗?弄死都成,她绝不偏袒半分。< 盛蕾脑中下意识飘了这句,要开口时,却发现嘉石表情不对,忙是住了口,难道这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盛蕾想了想,没有问安嬷嬷,而是对着冠玉开口,小孩子的世界并无黑白对错,所以她相信冠玉,胜过安嬷嬷。< “玉玉,告诉祖母,你昨日怎么就掉水里了?”< “钟娘娘给玉玉一个珠子,绿绿的!玉玉想送给祖母,可是姑姑不让,抢了珠子,还打了玉玉……”冠玉越说越小,至于最后,不肯再开口,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姑姑?盛蕾听到这个称呼,倒是愣了一下,她记得这府里能被冠玉称为姑姑的,好像就只有她生的那个女儿,杜斐斐。< 不让盛蕾感到更不可思议的是,虽说杜斐斐这这皮相的亲生女儿,她却没多少有关杜斐斐的记忆,确切的说,这皮相的一双儿女,连同在外生死不知的大儿,她都没多少印象。< 母子,母女之间,竟能处到这个份上,她简直就要献上自己膝盖了!< 不过,现在倒不是吐槽的时候,虽然冠玉的话,还未说完,可剩下的便是不说,她也知道后续了,不过还是需得求证一下。< “嘉石,你救的玉玉,可看到了什么?”< 杜嘉石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几分纠结神情,看了盛蕾一眼,随即挪开视线,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确实在岸边看到了斐姐儿身影,不过……!娘亲,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我知道了!”盛蕾打断了嘉石的话,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她记忆中仅有的关于杜斐斐的记忆,不是在发火,就是在争吵,爹不亲,娘不疼,一个妾室想来不会对她好到那里去,养成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倒也不奇怪。< “这件事,还是交……”< 等等!盛蕾话说到一般,却一顿,脸上亦是露出几分古怪来。< 她终于知道原身为何和子女不亲的缘由的,大儿出生后,便被婆婆抱养在身边,未曾在身边教养,不亲也正常。至于这个女儿,当时原身怀的是双胎,结果只活了杜斐斐,死了个男胎!原身心中有芥蒂,待杜斐斐自然也就不过尔尔。< 在杜斐斐一岁之际,杜鹤那个渣渣竟将杜斐斐抱到钟姨娘身边将养,让一个妾室养正室的孩子,果然是渣上之渣,人家极品。< “娘亲,你……没事吧!”杜嘉石离得近,看盛蕾脸上阴晴不定,实在有点担心。< “没,没事!”盛蕾醒过神来,收敛住脸上表情,“这件事,还是我来处理,比较合适!你转告子惠,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有老夫人这句话,我家夫人定能安心不少,时辰不早了!老奴便先领小少爷回去了。”得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安嬷嬷心满意足的将冠玉从嘉石身侧拉过,然后向盛蕾行了一礼,这才带着冠玉往外而去。< “祖母,我明日在来看你。”冠玉念念不舍的一直回望盛蕾,走到门口时,还来了一句,顿是让盛蕾有些感叹。< 孙子,果然还是自家的好啊!< “老夫人,该用膳了!”齐嬷嬷适时的出现,手里还捧着碗粥,香味远远弥漫过来,让盛蕾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她饿啊!昨天吃的那点粥,早就祭了五脏腑了,之前一堆子人在,她强忍着,没好意思,现在嘛!< 盛蕾不好起身,只拿眼瞅着嘉石,希望他能识趣的自己离开,别打扰她吃饭的大事。< 杜嘉石不是嫡出,也不是钟姨娘的儿子,这种身份,能在府中安全长大,自然是有一定的眼力见儿,他接到盛蕾的示意,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到床边,将床尾的被褥拿过,然后双手穿过盛蕾腋下,将盛蕾的上半身从褥子上提溜了起来,使盛蕾半坐在床头,这才歇手。< “娘亲无恙,孩儿也是放心了,时辰不早,孩儿这就告退!”< 盛蕾这会整个人都懵圈了,被个半大的孩子给提溜了,她还要不要脸啊!< 这是自己儿子!虽然庶出,也是自己的儿子!< 盛蕾给自己的做了心里建设,可还看着杜嘉石心里还是有几分虚,忙挥手道,“去吧!去吧!”< 杜嘉石倒没看到盛蕾窘迫,施施然而去。< 齐嬷嬷忙端碗送到床头,给盛蕾喂食,齐嬷嬷也知,盛蕾昨日是受了大累了,倒也没拘着盛蕾用食,盛蕾来了两日,倒是第一次尝到了饱腹的感觉。< 被齐嬷嬷从伺候着躺下,盛蕾这才想起一件事来。< “嬷嬷,昨儿个,我是如何回府的?”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晕在了大门口,而那会依着杜鹤醉醺醺的模样和他们夫妇之间相敬如冰的关系,想来也不是杜鹤动的手。< 正是捡拾碗筷的齐嬷嬷,听到盛蕾的问题,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便红了眼眶,然后在盛蕾跟前一跪。< “老夫人,是老奴没用,这么多年来未能护好夫人!才让老夫人您受了那么大的罪!都是老奴没眼力见儿!这才未能察觉……”< 齐嬷嬷带着哭腔儿,喘着气儿说的话,却是含糊不已,盛蕾听了半响,除了开头几个字,其他的却是一个都未曾听清楚,忙打断了齐嬷嬷的话,一脸疑惑的问道。< “齐嬷嬷,你这是再说什么呢?我怎么越听越不懂呢?”< 齐嬷嬷这才收拾了眼泪,只又提了两句,便又哭得泣不成声,“太医说,您的身体……呜呜呜!”< 盛蕾在齐嬷嬷未完的话里,却是打了跄,脑中浮现一丝不祥的预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嬷嬷,我是快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