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事对他道：“哪天来我家,我带你去看我养的蜘蛛。”</p>
裴诀点点头。</p>
沈无事又趁机邀请：“最热的时候到了,你要来清明门避暑么？”</p>
裴诀犹豫了一下。</p>
沈无事弯着眼睛规划：“我们可以一起泡在水里洗澡。”</p>
……裴诀摇摇头,不知为何一点儿都不想和他一起洗澡。</p>
当时沈无事比他厉害一些。虽然力气不如他，但在沈权的严格要求下,多多少少会一些简单招式，轻松就能按住裴诀。</p>
裴诀反抗不得。</p>
沈无事当时还不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一时彼一时、风水轮流转都是什么意思,嘚瑟道：“我是你哥哥，叫哥哥。”</p>
裴诀一脸宁死不屈。</p>
沈无事趁机摸了一下他的脸，特别滑，手感很好。</p>
裴诀躲了一下,没躲过。</p>
沈无事又捏了一下，软软的,碰一下就红了,笑他：“你是不是抹了胭脂——啊——”</p>
裴诀突然往前两步，把他推到身后的墙上，两个人挨得特别近。</p>
沈无事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赖地和自己贴身肉搏,震惊道：“打不过别人就耍无赖吗！”</p>
裴诀不看他,装作没听到。</p>
“……喂，”沈无事快喘不过气了，“放开我，”</p>
裴诀：“你先放。”</p>
然后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维持着特别亲密的姿势。</p>
沈无事看着他，突然道：“我娘亲说只有互相心仪的人才挨这么近的。”</p>
裴诀有些僵，还是道：“你先放。”</p>
“我就不放,”沈无事嘚瑟道，“你不放就是心仪我了。”</p>
裴诀的脸已经红得不能看了。</p>
沈无事盯着他看了两秒，鬼使神差地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没等人反应过来就率先松开，若无其事地扭头往别处走。</p>
……其实心里特别不好意思，直想钻进地缝里。</p>
裴诀拽住他。</p>
沈无事没来由地脸一红。</p>
此时风从四面八方赶来，满地柔软的小草轻轻摇曳，空气中是被阳光晒得暖暖的青草的香味，整个世界都异常安静。</p>
裴诀一直没有松手。</p>
沈无事机械转身，假笑：“哈哈哈。”</p>
裴诀：“……”</p>
沈无事挑了挑眉：“刚才怕不怕？”</p>
裴诀：“……”</p>
可惜王爷这时候脸皮还不是很厚，还没学会光明正大地讨亲亲，这就很被动了。</p>
沈无事瞧着他微红的脸，心里痒痒的，直到裴诀生气地扭过头，不让他看。</p>
吹了会儿风，总算不再想刚才的事。沈无事男子汉道：“我要变得厉害，保护心爱的人。”</p>
裴诀：“什么是心爱的人？”</p>
“就是，”沈无事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想了想，道，“应该就是像我爹和我娘那样吧，两个人老呆在一起，分开会想念对方。”</p>
……这说的不就是我们么？经常想念他的裴诀在心里想。</p>
后来裴诀离开了王城。沈无事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气得不行。偏偏他爹还总念叨裴诀，自那次见过一面后就一直念叨别人家的孩子真稳重啊。</p>
沈无事沉着脸，一声不吭。</p>
沈权改口：“燃儿也挺好的。”</p>
沈无事还是沉着脸，吓得沈权和夏沅菏天天研究他家孩子怎么了，是不是青春叛逆期到了？</p>
裴诀以前不知道什么是无聊，认识沈无事后知道了，没有他的任何时候都很无聊。</p>
幸好沈无事记得要和他绝交，没有从此不理他。骂了他一顿出出气，又重归于好。</p>
多年后，裴诀回到了王城。豫王府门口，沈无事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p>
算了，不进去了，可能见不到人。沈无事正欲离开，听到了一个声音：“沈无事。”</p>
沈无事抬头。</p>
记忆中那个冷漠寡言的少年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p>
裴诀高了自己半个头，脸更加冷峻，眉间多了些坚毅，身上仍带着熟悉的疏离感。</p>
这张脸和记忆中的脸重合起来。沈无事突然就忘了要说什么了。</p>
他排练了很久，原本打算故作镇定地笑几声，成熟地拍拍他的肩，或者抱一下？</p>
但看到他心里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什么都忘了，只记得阳光特别好，暖烘烘的，让他有种被晒得膨胀飘起来的错觉。</p>
沈无事笑了一下。</p>
裴诀没有什么反应，实则是心里乱得不会笑了。</p>
沈无事走了过去，笑道：“你这人真是的，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要跟着那什么将军驻守个十年八年的。”</p>
裴诀没说话，只是看着他。</p>
空气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流淌。沈无事以为旧友重逢都是这样，张开手，和人拥抱了一下。</p>
竟然有点儿舍不得撒手。</p>
裴诀抬手，放在他脑袋上，说了句：“你好矮。”</p>
沈无事：“……”</p>
被挑衅的沈无事仍然像以前一样，捏着他手腕，稍一用力，试图将他推到身后的墙上。</p>
裴诀没有反抗，直到两人的姿势亲密无间。</p>
沈无事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打不过了，裴诀都不屑还手了，有些挫败感。</p>
裴诀说了声幼稚，但是眼里没掩饰住的笑意出卖了他的内心，他喜欢沈无事对他幼稚。</p>
沈无事心里莫名一动，掩饰般松开他：“今晚为王爷接风洗尘。”</p>
裴诀：“嗯。”</p>
本来那晚是皇宫的接风洗尘宴，裴诀只露了个脸，就匆匆去寻沈无事了。</p>
沈无事：“边关有酒吗？”</p>
裴诀：“没有，军纪严。”</p>
沈无事神神秘秘道：“走，带你去一个好地方。”</p>
然后就带着他来了花楼。</p>
裴诀的脸色一直不好，倒是沈无事心情不错，一直叽叽喳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p>
裴诀终于忍不住了，随意地问了一句：“你经常来这种地方？”</p>
沈无事弯着眼睛：“喝酒赏曲。”</p>
裴诀不说话，过了会儿，道：“很吵。”</p>
沈无事心情好，不小心就喝得有点多，捉着他的手，要随他回王府。</p>
裴诀未归来时，就封了豫王。那是座崭新的府邸，三四年间，沈无事路过很多次，都忍不住往里看，即使知道里头没人。</p>
现在想起来，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惦记了这么久。</p>
沈无事抬手摸了下他的脸，道：“许久未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顿了一下，感慨道，“脸还是这么好摸。”</p>
裴诀：“……许久未见，你真是越发轻佻了。”</p>
“没有。”沈无事很无辜，一脸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p>
澄清完就很随便地抱住了人。</p>
……一见面就这样。裴诀面无表情扛着毫无形象的人。</p>
回到房间，裴诀叫了热水，帮他擦脸。沈无事手搭在他身上，小声嘟囔着什么。</p>
裴诀凑近去听。</p>
沈无事傻笑着：“欢喜……”</p>
裴诀心跳一滞。</p>
沈无事半睁着眼，睡眼朦胧：“见着你就心生欢喜……”</p>
裴诀很不给面子道：“我不欢喜。”</p>
“啊？”沈无事拉着他的手，哭丧着脸，</p>
裴诀：“以后少去那种地方。”</p>
沈无事昏昏沉沉地点头：“嗯……欢喜了么？”</p>
裴诀看向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些。</p>
沈无事看着他的唇，想亲，掐了下大腿，自己可能是太晕乎了。</p>
裴诀：“勉强。”</p>
沈无事趁着酒意，嘴唇碰了下他的唇。</p>
裴诀整个人一僵。</p>
“欢喜了么？”沈无事期待地看着他。</p>
裴诀没有回答，半晌后，开口道：“醒来负责。”</p>
沈无事重重点头，向他保证：“嗯，负责。”</p>
裴诀张了张口，又想说什么。</p>
沈无事伸出小拇指：“来拉钩，骗人是小狗。”</p>
裴诀和他勾着手指，笑了一下。</p>
沈无事心里一动，扯着他的袖子：“阿诀。”</p>
裴诀：“嗯？”</p>
沈无事看着他的唇：“过来一点，想再碰一下，舒服。”</p>
裴诀：“……不行。”</p>
沈无事信誓旦旦：“不负责是小狗。”</p>
裴诀板着脸：“那样不好。”</p>
“好，”沈无事拉着他袖子，一脸要不到糖的委屈表情，“我说好就好。”</p>
裴诀便稍微凑近了一些。</p>
沈无事高兴地又和他贴了一下嘴唇，觉得太舒服。</p>
裴诀看到他根根分明的长睫毛，心底有什么在生长壮大，突然觉得这样远远不够，想做一些更过分的事，……至于是什么事自己也不太清楚。</p>
幸好自制力足够强，才冷静了下来。</p>
脑里全是双唇张贴的触感，进展这般顺利，看来下个月就能成亲。王爷耳尖发红，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策划婚事，久久未眠。</p>
结果第二天沈无事断片了，一脸茫然，什么都不记得，更别提负责的事了。</p>
裴诀看他醒来，有些紧张：“醒了？”</p>
“嗯。”沈无事揉了揉太阳穴。</p>
王爷想起昨晚他俩关系发生了质的飞跃，不是很适应，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p>
今后如何相处，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心上人，需要经常那个……亲亲吗，喜服要趁早订么，现在是不是可以拉手了，会不会不矜持，是不是要在一张床上睡觉……这个还是算了，不习惯，分床睡比较好……</p>
乱七八糟想了很多。</p>
沈无事嗓子有些干，皱了皱眉尖。</p>
裴诀给他递过水。</p>
沈无事道了声谢，喝完水，抬头看裴诀正看着自己，不解道：“怎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