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气说完,也不管我记没记住,就又噼里啪啦地敲他键盘去了。我耐心地将那黑不溜秋的豆子碾碎,煮,倒粉,再搅两次,我心里默默念着步骤,静静地等着水沸。壁橱里放着一瓶酒,我只偶尔喝酒,且都是廉价啤酒,这外国酒我完全不懂。
喝个咖啡也这么麻烦,速溶的不是很好吗?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煮至中途,杜大总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我一愣。“还在煮?”他问。
“嗯,水过一会才沸。”几分钟后,我端着已煮好的咖啡出来时,他已离开办公桌,靠在单人沙发上睡着了。轻轻将咖啡放旁边几上,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让他睡咖啡会凉,叫醒他他似乎已有些疲累了。
我站着不是走也不是,末了,竟蹲下来呆呆仰望那斜靠在沙发背上的睡脸,明明是张十足的男性脸孔,可真的很美。
与女性的柔美秀气完全不同,他是阳刚坚韧冷冽而深邃的,更加诱惑更加直射人心。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他的眉眼鼻尖,放肆地描他轻合着的优美唇形。
为什么生成这样,我悠悠长长地叹着气,就是眼前这个人让我三年来受够了相思滋味。我没叫醒他,只是看着那杯浓浓的咖啡不断释放出热气。最后出去时把室内的冷气关小了点。
合上门的瞬间,我有一刻的满足,这有没有点像两个相依相偎你侬我侬的情人之间的细微关怀?纯粹自我消遣。***
杜御飞,我的总裁,已经有接近三周的时间没叫我去暖床了。事实上,从那次我煮咖啡起,我们之间单独相处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见面只是纯粹工作上的事。
这段日子里他似乎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开不完的会议,好几次我送材料张秘书都说总裁出去了。
之后我也不多问,交东西直接搁秘书室就是。这个游戏他已经厌倦了,杜御飞,他的一千万还真廉价就准备这么放过我,离透支还差得远啊。
这样的我,感觉就像一只送进屠宰场的猪,本做好准备心甘情愿挨宰,不料最后杀猪人竟弃了权。我心里有些憋。我开始想他,偶尔做梦都是与他床上缠绵。越界吃了天鹅肉的癞蛤蟆其实早已不满足于只远观那美丽的洁白,它再也忘不了吃肉时的甘美。
这时我的内心才真正开始慌乱,无法再把他当偶像当神邸崇拜供养,他是活生生的人,他冷冽的戏谑的的神情,他优雅的从容的器宇,高潮之后他伏在我颈间的低哑叹息,已刻进我的身体,不可能再消失。
可这样的亲密,我却得时时提醒自己必须承认,他只是我的老板,我的债主。不是我的情人。桌上对话筒里的轻响,传来总裁大人沉稳的声音,如酒即醇且厚,听起来真舒服。
“把昨天让你审核的那叠人事材料拿过来。”我已经有一阵子没从话筒中听到他的声音了。习惯地把东西交秘书室回了办公室,才坐下,桌上又响起他沉沉的声音:“我要你送表的你怎么没送来?”语气里有十分质问。我愕然:“我刚刚已经交给秘书室了。”
“我是叫你自己送过来…算了,你现在过来一下。”我敲门进去,很意外地发现他并没如往常坐在那张气派的办公桌前,身体斜斜靠在那张沙发上望着窗外。见我进来他指了指桌上:“帮我把桌上那堆东西整理分一下类,我有点累了。”
我是助理帮他做这些是理所当然,可是在轮到我尽忠效力前外面不是还有个秘书吗?“张<img src=\"image/rui.jpg\">有事。”他似乎有读心术。
“哦。”秘书有事我没事。我开始站在桌旁认认真真地将那大堆散乱纸张归类。他大概真的累了,一直靠在沙发上没动声息都弱得很。我把桌面上清理干净,忍不住朝他那边望过去,果真头低着,但那浓密的睫毛偶尔大幅度的扇动,他并没睡着。
“总裁,都整理好了。”随时随地叫总裁,便让我能用属于下属的心境来对他。“帮我泡杯咖啡来。”“好。”我转身走进里面的茶水间。“别煮久了,上次的煮糊了点。”他在背后说。
端着咖啡从里面出来时,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成了茶水服务小姐,这些都是秘书职责范围啊。
这次他倒没睡着,坐在沙发上睁着眼,精神奕奕。一口气把我煮的那杯黑糊糊的东西喝了,然后扬起眸对我说:“今天晚上到我那儿去。”
我一直苦等的话就在我毫无心里准备之下被他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我以为这几个字再也不会从他嘴中说出。我欣喜若狂。大概真是忙得他没时间照顾自己身体的需求,他动作比以往要微微激烈,一向惯于带着玩味冷静自持的眼神染上了几许情欲之色,引得人发狂。
一番激情射了痛快之后,他喘着气挪开身体。“沈练,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不知怎么,他就忽然这么问我,突兀的开口让我吃了一惊,一般做爱之后他都很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