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如果此事成真,届时被抓的绝不可能只有本君一人,你的性命更是难保,你可有想过?”
喜妃这根本是逼人以命易命,还可趁机灭口。他苦笑一声“这个小人自然想过,可是喜妃说将我娘亲的病治好,并且救我妹妹出那个火坑,还会给我一笔足够家人活上一辈子的钱,我想到那时候让我家里人先改名换姓避到别处去,跟我撇清了关系,就当是我拿一命换家人安康了,倒也值得。”
“你倒真是爱护你的家人。”我点点头,也不禁佩服他的勇气“既然如此,这里有两锭十两的金子,刘封你先想办法拿回去给你母亲治病,以后如有需要我会派人送去你家,至于你妹妹那里也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眼看我从一旁拿来一个紫红绸袋,放到他的手上,刘封已落下泪来,一边擦泪一边又跪下道:“华容您真是太好了,不仅不追究小人的罪过,还肯这样帮小人,小人就算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的恩德…”
“你出于一片赤诚之心,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也不要你做牛做马,只答应我一件事,在喜妃那边一个字也不要提,继续应付她就好,让她以为你会替她办事。”
“您的意思是…小人知道了,今日之事,小人就当没有发生过,绝不向人提起!”该叮嘱的都叮嘱完毕后,刘封离开了殿内,我则命小梁子去把齐颜找来。
看着刘封的背影走远,想到他刚才感恩戴德地说我是大好人,不觉自嘲一笑。那些金子于他来说是救命之物,可对于我而言,单是皇上的赏赐也早不止这个数目,如今只是在拿着自己无用的东西来换取相对重要的东西,例如,他的忠诚。
赤裸裸的施与是金钱交易,而包裹在关怀之下的施与便成了人情交易,我,又哪里会是什么善心好人。刘封,何必把我看高。“主子,您找奴才有何吩咐?”
正在怅想间,齐颜已赶了过来。“这事情虽困难些,但也只有你能替我办到了。”“奴才不敢当,主子尽请说。”“齐颜,替我找出喜妃身上可以作为把柄的弱点来。”
“这…奴才定会尽力而为,只是此事并不容易,还要请主子耐心等候些时日。”“或者你将和她有关的人事搜集来与我也可,务必详尽。”
“是,奴才立刻去办。”遣退了齐颜,我一个人站在彩画廊下,扶着朱漆殿柱,看向远处数不清的飞檐攒顶,映在夕阳下分外庄严华美,谁又能想到,这当中蕴藏了多少肃杀阴霾。
“在这皇宫里,没有哪个人会是不曾犯过错误的,只要你肯找,总能找得到。…当然,也包括我…”
关于喜妃的出身以及入宫后的行事待遇,凡所种种,一一落入了我的眼帘。她本姓荣,并非锍金贵族血统,家中也仅是略比平常百姓富余些,昔日新皇登基,举国招贤选美,她便是因此得以进入宫中。
可以说,她能够坐上妃位,恰是因时应势,为体现皇上亲民爱子,一视同仁,才有了她这既无血统也无家世背景的女子飞上枝头的机会。
也正因此,她才更加忌殚宫里每一个可能威胁到其地位的人,生怕有一日别人取代了她,而无法像皇贵妃那样悠然高坐闲看众人。
我告诉齐颜,多往她的金钱用度来处上查考,大约可有收获。宫里虽然各项吃用事物均有分例,但若真正想弄好头面,还是要各宫自己出钱打点内务府几处,以喜妃好胜争强的个性,事事不肯逊于他人,想必一定花费颇多,而她受的赏赐其实又有限,这说好要给刘封的大笔银子从何而来,就颇值得人思考了。
果不其然,未过多久,喜妃的马脚便露了出来,原来她竟是靠私卖御器出宫来换钱支撑。拣了天气极好,不见燥热的一日,我早早到了喜妃的延禧宫去串门子。
迎接的小宫女看到我时惊得几乎不知该说什么,将我引到正殿后便急急地赶去后面寝殿通报,连茶也忘了奉上。我也不与她们计较,只在殿内随意闲看,等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喜妃才施施然出现,身后跟着一排宫女太监。
我扫了她一眼,把她那身上的大红盘锦开衫,牡丹纹样缎子褶裙,以及头上的盘凤飞天金簪看个仔细,看来她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又见她竟没有身为主人招呼我的意思,便主动走上前去。
“叶岚冒然来此,还要劳喜妃娘娘苍促间盛装打扮以来相迎,实在不胜歉意。”单看她那精致艳丽的妆容,就不知在房内耗了多长时间,这人争胜之心也未免太过。
喜妃轻哼一声,同我摆足架子道:“叶华容不必客气,就不知华容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屈尊来我延禧宫,为的是哪般缘由?”
“这个…只是此事实在不太好在这么多奴才面前提起,不知娘娘可方便…”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身后众人,虽不情愿终于还是一挥手,命他们离开了殿内,但仍留下了一名宫女一名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