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南巡时指定了每日为皇上检查的薛御医,总算与我有那么多日的面上招呼,人看起来也稳当,不知肯不肯卖我个面子,替我维护…可他如果将事情报到皇上那里该怎么办?那可就真不知会变成怎样了,这人选终还是要再考量考量。
“可是,你总不会是想自己有动作?这要多么大的风险。”明绪露出很不同意的表情,拉住我的手。
“明绪,你是知道我的。”我拍了拍他的手背,主意已拿定“要是别人不来招惹,我自然愿意安安稳稳过日子,但我也不是任人欺负到头上不还手的,以德报怨那样的事,我还做不来。
不过你放心,我自然会谨慎,也不会没了分寸的。”看他仍不甚认同,我笑着道“你若还是担心的话…到时候,帮着我些就是了。”
这后面一句话本是宽慰他用的,可说出来后再想想,又觉得不妥,不待他回答,自己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你这样干净的人,定是不喜欢的,不该让你掺进来才是,还是我自己吧。”
明绪听了反倒笑出来,一瞬间光华四溢,然后又正了容色“你若瞒着我独自妄为了,我才会担心死呢。”那声音中说不出的许多关心。***虽然知道明绪的不放心,虽然他也给我介绍了一两位御医,但我还是决定了去找薛御医。
凡给宫里办事的人,有哪一个不是会见风使舵,依情断势的,御侍这个身份本身在后宫中是个怎样的地位,无人不清楚,就算明绪与他们确算得相熟,也只是面上交,这些人未必肯平白担如此大的风险。
而薛御医则不同,他当日是亲眼看着我一直随侍在皇上左右的,心里应该能有个估量,尽管我其实也并不真的清楚自己究竟有几分可凭仗,总要比拜托那些毫不相识之人稳妥一些。
将从明绪那里取来的一小把茶叶打点成包,派了人亲自送到薛御医的手上,只说是这两日肠胃有些不适,请他帮忙看看是否因为这茶叶的问题。
相信以他的老练,自然能够明白。果然,不出一日,薛御医便顶着艳阳急急地来了启祥宫,并且,小心翼翼。我将他迎进内室里,也不想绕弯子,开门见山地笑颜对他“薛御医真是聪明。”
他垂着首,声音稳得如平水无波“下官不敢当,还是君上心思细腻,送来的东西让人一见即明。”
我再笑,他倒真也谦虚。如果真的是怀疑饮茶导致肠胃不适,送去太医院的也该是当时剩的茶渣,或者连茶叶、用水和杯子一起送过去,若不经查看,谁又能知道究竟是哪一部分出了问题。
独独给了他茶叶,分明是已经肯定了只有这里面不寻常。然而这当中的意义差别只是极微小的,他能悟出来,怎能说不是聪明?“大人还请说说结果如何吧?”
他从肩上背的一尺见长,半尺见宽的小箱里取出白瓷小瓶,放到身旁桌上,拱手道:“经下官仔细验查,此茶叶中掺杂了少量的别批碧螺春,轻易不能分辨差别,而掺入的茶叶则曾经浸过苍耳水。”
“苍耳水?”“是,苍耳乃是一种有毒植物,因服食方式不同而发病延期不同,约为一至三日内,少量服食一般有头晕头痛、口干、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较重时,可见精神萎靡,烦躁不安或嗜睡、肝大、黄疸、发热、鼻胃出血,严重者对肝有极大损伤,出现腹水,甚至可以陷入昏迷。
此毒基本于性命无伤,除极少数中毒严重或救治不及者,一般皆能得到有效医治。”“我与你的茶中,毒量如何?”
“回君上,伤及肝胃,不至性命。”我沉吟。看来,哲陈也没有那真个杀人的胆子。可是他的确已激到了我,激起了我自防之心。人若犯我,我必回奉,这是我深藏在骨子里的脾性,虽隐忍,却从未失去。何况,这次下的可以是苍耳,谁知下次会不会就成了砒霜?“薛大人,这次多谢你了。”
“君上不必这样客气,下官并没有做什么。”果然够撇清,不愧是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的人。恭敬将人送走,我写了字条告知明绪茶内相关毒性差人送去,然后开始思考如何回报哲陈的一番情意。
他既顾了我性命,我也不会不为他有所保留。只是若不能解决干净,实在养虎为患。在采取对策之前,还需先安抚了一心等待成果的哲陈,以免打草惊蛇才是。
于是,转天我便遣了小梁子去哲陈处,只说是明绪好意邀我品茶之时,被我不慎失手竟打了茶叶罐子,把那原封的好茶都浪费了,故为给明绪赔罪,想从他那里另讨些碧螺春来,此份人情以后必当偿还云云。
如此这般,想来哲陈也就不必每日一见到我好生生的就又疑又惧地小心打量了。暂且安了他的心,我便开始暗暗布置起行动。说起来,我算计哲陈的计谋也并非多么高明,只是胜在他不曾防范上。
身为御侍,在宫期间当守贞护洁,这是按礼所应遵循的,不过男子的血气方刚不同于女子,而真正能被皇上宠幸的次数又是凤毛麟角,因此私下中找小太监泄欲本已是默例。<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