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直到他们消失在门口很久很久…“爹,这是大哥叫买给你的蛋烘糕。”席天递了一个热热的油纸包过来,歪着头看我吃。
“小天,你在这里干什么?”“大哥叫我监督你罚战。”我想了一想:“小天,你今天的功课是什么?”“默写《礼记檀弓篇》十遍。”“会写吗?”“哦,”我亲爱的三儿子小脸皱成一团“不太会…”
“那爹爹帮你写,回头你跟大哥说,爹有很乖地罚站好不好?”“啊?”席天小嘴微张着,脑筋有点不够用“可是大哥知道会不高兴的。”
“你可以不告诉大哥嘛,你不说我不说,他在外面怎么会知道?”席天想了一想觉得有理,便跟着我去了书房,殷勤地磨墨铺纸递笔倒茶。
“乖。”我夸道。失败的父亲啊,养到这么大,也只有这个儿子还象是一个儿子的样儿了。将毛笔从右手换到左手,开始龙飞凤舞,压根儿不用担心笔迹之类的问题。
不瞒大家说,我家席天的字…丑丑歪歪的样子,跟我左手写的一模一样,厉害如席炎,也绝对分不出来。
十篇礼记檀弓写完,还没到中午。席天坐在窗边,正学得刻苦,结结巴巴地念:“子曰,有朋…自…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小天,这里应该念‘悦’,不是说,是高兴的意思。”我纠正道。席炎这个状元也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也算满腹经纶了。席天皱着脸把书放下:“爹,人为什么要念书?”
“念书可以考秀才、举人、进士,然后可以当官啊。”“为什么要当官?”“当官有俸禄拿,可以养家糊口,买吃的穿的。”“可二哥不当官也有钱养家啊。”我想想也对,便说:“小天,你不想念书就不念吧。爹教你打算盘,将来跟你二哥学做生意也好。”
席天丢了书跑过来,我拿算盘教他拨珠的指法,再让他背口诀。背了好半天,席天苦着脸说:“爹,我记不住。我不要学打算盘了。”
我忧心忡忡地看了这个小儿子一眼,怎么办?他今年十六岁了,文不成武不就,将来能干什么啊?突然觉得饿了,叹一口气,道:“小天,你去看还有多久可以吃午饭?”
席天蹦蹦跳跳跑开,过了一会就回来了:“爹,大师傅说还有半个时辰。”“还有半个时辰啊,时间够了,小天来,爹给你讲一句人生的哲理。”“哪一句?”
“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在身。”“没意思,小天不要听。”“那你要听什么?”“我要听大哥上个月怎么查破那个无头奇案的故事。”“这个爹不会。”“我会啊。衙门里的张大哥讲给我听过。爹你要听吗?”
“要。”于是吃饭前的这半个时辰就在席天的讲述中度过。我的大儿子真是能干啊,当爹的骄傲得满脸放光。午饭后我继续思考席天将来的出路问题,琢磨着象他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又不发达的孩子能干什么。
“爹,你要不要吃凉糕?”“要。”席天高高兴兴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地捉一只蝴蝶,浑然不觉老爹爹为他操碎了一颗父母心…咦?这凉糕真好吃…“小天,凉糕在哪里买的?”“大哥一个朋友送的。”
“你认识是哪个朋友吗?”“认识。”“那你下次叫他多送一点来。”“好。”蝴蝶飞得灵动,席天根本捉不到,却开心地不得了。“爹,太阳大了,你坐到亭子里去。”
“是。”亭子周围有流水,凉意阵阵,真是舒服。记得以前在小炎都还很小的时候,夏天小草屋里热得象蒸笼,我整夜不睡给他们三个赶蚊子,一个个还是被咬得满身包,心疼死人啊。
“小天,你捉蝴蝶的方法不对。再说你捉来干什么?”“非得要干什么才能捉吗?”“这也不一定。”“那我不干什么。可以接着捉吗?”“可以。”
席天继续窜来窜去,看得我眼发花,眼皮一搭一搭,视野也越来越模糊,头慢慢就抵在石桌上了。“爹…”“什么?”“去床上睡。”一点儿也不想动。懒懒地。就在这里睡有什么不好。
“福伯――去叫二哥回来!爹又在石桌子上睡了。我抱不动!”席天在耳边尖声大叫,吓得我跳了起来。“太爷。”管家福伯赶过来。“是。”“二爷每天忙着呢!咱们在家里得让他省省心。”<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