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跟饭店请个假,说我心脏不舒服,要去医院…”“知道了。”放下电话,我让自己冷静30秒。然后先给宴会厅打电话,经理还没来,让小罗代我请假。我说自己肚子疼,闹肠炎,对我妈不吉利的话我不会说。
一路上我猜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牵扯到我,水水昏迷住院,怎么要找我呢?与天堂鸟有关?与天堂鸟有关!***一到家,我看到我妈坐在她的床上,表情呆滞。屋里进光量一向不足,使得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灰暗。
我妈眼睛不小,可由于上了年岁,眼周皮肤松懈,眼袋很大,觉得吓人。她看我进门,开始怒目圆睁,我只觉得脊背处冷气上窜。我以为她要骂我什么,可很意外地她保持沉默。“警察呢?”我问。
“他们让你立刻去派出所。”我妈回答得挺冷静。我很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怎样的来龙去脉,以便我应对。可看我妈这表情,我说了句:我现在就去。然后要转身往外走。
“昨晚有没有和刘水一起打架?”我妈突然问道。“没有。”“饭店里的人都看见你在宿舍吗?”“…看见了…”我直视我妈继续说:“我一点都不知道水水打架的事,你别乱想,派出所估计就是例行问问。”
“那个酒吧是怎么回事?”我妈本有些拉长的眼睛又圆了。“刚才警察怎么说的?”“…”“妈,你告诉我警察怎么说的!我知道他们问的话也好有准备,别弄个措手不及。”
我妈双眼又略微细长了些,她说:“下班的时候有人找刘水打架…酒吧老板说刘水是你介绍的…你老去那里,那是个同性恋的地方。”我妈眼睛再次象蛇一样的圆起来。我不看我妈,只说。
“我先过去,其他的回来再说。”我又要走。我妈不说话,直到我出了门,我听我妈站在门口喊:“别象个二傻子似的充大瓣蒜,刘水惹的事你别给他兜着!”
我骑上车一边往派出所走,一边胡思乱想。什么人找水水的麻烦?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又告诉自己别慌,沉住气,好好想清楚。
去天堂鸟不是罪,认识老板、为水水介绍工作也没什么大不了,昨晚打架如果有人看见我不在场就没有问题了,如果没人看见呢?第一绝不能说住在阿俊那里,一个字也不能露出阿俊。
可我晚上在哪里?说宿舍,一查就是假话,钱刚那里?算了,别给他惹麻烦。怎么说呢…我还没想出办法,已经到了派出所。我找到肖警官,他三十左右岁,坐在椅子上,蔑视地打量我两眼。
我看看一旁的椅子,依然规规矩矩地站在他面前。“说吧,怎么回事?”条子开口。“我一点都不知道水…刘水打架的事…”“昨天晚上在哪里?”“我住饭店宿舍…”
“刘水最近跟谁有仇啊?最近谁老找他?”“我不知道,有好几个星期我没见过他了。”“别来劲!你也是这里挂号的,歌厅里打架进来过,刘水、陈海潮你们都熟着呢。死扛不说是吧?想找人私了?卸打刘水的人一条胳膊一条腿?”
“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我好长时间没看见水水了。”姓肖的条子厌恶地瞪我两眼,又说:“沈大福你认识吧?听说他现在卖摇头丸呢,还做批发,你是不是也跟着做?”
“绝对没有!”“看你这穿戴,不就是五湖饭店服务生吗,钱哪来的?!”我那天穿的皮夹克是阿俊买的,他和系里的一些领导用公款出公差,去香港呆了几天,他说真名牌还是在香港买便宜。我心里再次告诫自己一点不能心急,条子成心用大福吓唬我,稳着点。
我回答:“我和沈大福基本上没有来往,最多见面点个头。水…刘水打架的事我去打听打听,但昨天晚上的事我确实一点也不知道。我正经上班,根本不做…”
姓肖的打断我:“我告诉你,少和刘水、沈大福来往,哪天不是让人敲出脑浆子就是给毙了。”
姓肖的翻看着什么,又说“看你那样,还以为你二十出头呢,不小了,这么大人了,还在外面打架,搞同性恋…你看看你妈那可怜样,一个单身老太太,刚才在你们家连气带吓,呜直哭。”
我偷偷松了口气,能看出来,这个姓肖的警察不坏。正说着,有人进来,我回头看,是水水他爸。我正琢磨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却发现他看到我时也如我妈一样双目圆睁,不,应该是怒发冲冠,他嘴里骂着:“害
水水到那种地方上班,他被人打得快没气了,老板推个干净,说跟他没关系,你他妈个同性恋…”水水爸边骂,边冲到我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上来就给我两个大嘴巴子。
水水父母都是工人,都早就下岗,都仍在做其他的工作。水水爸干的是力气活,五十岁,可有把劲儿了,我只觉得头晕耳鸣,整个脑袋突然大起来,接着鼻血横流。
“你他妈干什么!在这里撒野?!先拘你48小时!”那条子也冲了过来,上去踹了水水爸一脚,又要拧他的胳膊。我顾不得擦鼻血,连忙挡住姓肖的,抱住他,说:“没事没事,他是我干爸,小时候老教育我,不是真打我,他也是气极了…”所有人都住了手,警察看看我,皱着眉头说:“到水房洗洗去。”等我洗过脸回来,看见水水他爸垂头丧气地站在条子面前,听他教训。
姓肖的写着什么,又问我:“昨天晚上你们宿舍有几个人?”“五个…不过昨天晚上我没住在宿舍,跟一个人在外面。”肖警官抬起眼睛看我:“什么人,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