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谁能毫不在意的谈笑一个,随便就能把人四肢截断,把刚死掉的人的尸体几秒钟内溶成一摊血水,还能在慢慢腐烂的活人旁边神色自若的吃饭的人,那他倒真可以去揭官府的通缉令了。
只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那最恐怖最残忍的画面,是一直在他怀里的小娃制造的。因为外山最令人恐怖的各种毒物都在这大半年来被蓝鸢的小妖和手环里的虫子吃掉了,所以他们一路长驱直入都没遇上什么危险。偶尔跳出来的野兽也都被鬼炼的飞剑打晕了,这些野兽是重山镇的重要肉食来源,鬼炼还不至于对它们下死手。
飞快的翻过了几座大山,他们终于来到了“鬼域”内山与外山的交界处。像是人为般的把山劈成两半,一半留在外面,里面的另一半硬生生挖去,形成落差极大的悬崖绝壁。
白天站在外山的悬崖上可以看到远方云雾缭绕的群山峰峦,悬崖底下则是连看也不要看了,那是自己找罪受。光是站在这悬崖边,就足够让人打退堂鼓了。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下去了还能再上来的,进去了再出来的也没有。
至于那些仙果神兽,神功秘籍什么的,我们很好理解不是吗?这里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噬人坑,就算你把再多的神奇堆到这里,都永远验证不出真假。
不用对它负责,不必担心被拆穿的谎言,人们很乐意去说,并且更乐意让它变成人人向往的神奇。不过光凭这些还不足以使它得到“鬼域”的美称。得像鬼炼他们这样,在晚上来这里。夜里,它才是真正的地狱。
站在鬼炼的位置,俯瞰下面一池的血雾翻腾,目眺远方诡谲的似在移动的山峦轮廓,耳里还能隐约的听到盛大的魔兽聚会,整个地域都笼在一层撩不开撕不烂的红光之中,这样一副光景,不是地狱还能是什么?
蓝鸢已经在阿爹的背篓里站起来,痴痴的看着这地狱,小妖也从他发里钻出,半根红线突兀的立在那儿,线头还亮着两个幽碧的光点。
“好美啊…爹,就跟你一样好看!”晕乎…这是什么逻辑?!蓝鸢忽然趴到鬼炼头上,小手不由分说的扒拉下他脸上的面具,露出他那张愈来愈美的脸。其实脸还是一样,只是气质在变,所以蓝鸢总是觉得他阿爹愈看愈好看。
他把手伸到前面,身子探出,兴奋的叫:“爹,抱抱!”鬼炼轻轻一扯,把儿子翻身拉到怀里。宠溺的刮刮他的小鼻头,对他有时候突来的奇怪举动感到无奈又甜蜜。
总是这样,让他冷不丁的吃进一颗一颗冰凉酸甜的果子,让他感觉到被串联起来的幸福。小小的幸福,让他满足。他一直就苍白的脸,这时候被满天的红光印着,粉嘟嘟的好可爱。
虽然一直就知道他算不上漂亮,可自己总是能看着他一过就是好几个小时,不再只是那两颗宝蓝的眸子深深吸引着他,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小动作,每一种表情,无不让他注目和想要全部收入记忆中。
他是他的儿子,他的全部都是属于他的!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愈来愈满,有种快溢出的感觉。
鬼炼用指腹轻轻摩挲儿子细嫩的脸颊,看他的蓝瞳在红光中闪着宝石般的美丽光泽,饱满的殷红小嘴一翕一合,然后…亲他?“爹最最好看了…鸢最最喜欢爹!”
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的家伙,亲了一下还嫌不够,又凑上去舔舔。亲亲嘛…不就是跟平常亲的地方不一样而已。鬼炼还没从刺激中回过神来,听到儿子的话反射性的点点头,楞楞的说:“爹也只喜欢鸢儿。”
嘿嘿,他当然知道爹只喜欢他啦…双手搂上阿爹的脖子,脸凑上去擦呀擦的…“那,我们今天到里面去抓虫子好不好?小妖说里面有很多‘好吃的’呢!”
鬼炼大汗,小妖说的“好吃的”绝对是他也难以对付的毒物…虽然已经从小妖的感觉中知道了“鬼域”
内核的危险,但他还是点点头,答应儿子的希望。何况,他已经找过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他想找的目标,似乎所有线索都指向这“鬼域”的内核。他把儿子放回背篓,背着他在悬崖边上搜寻看有没有能下去的路。这么一个在外人看来是绝不可靠近的地方,在楼家父子眼里不仅是漂亮,而且还有致命的诱惑。
只不过可惜的是,鬼炼忙了一个晚上,几乎把整个悬崖都摸索了几遍,还差点跟儿子一起直接摔下悬崖,还是没有找到可以安全下去的路。
两人一蛇都被这光溜溜的悬崖给气得冒火。第二天上午,鬼炼终于背着跟他一样狼狈的儿子回到重山镇。
人们看到他们俩回来,都高兴得差点痛哭流涕,还好两人都平安无事,他们刚才还商量着组织镇上为数不多的猎人进山去找他们呢!王婶是最激动的,她哭着冲过去把蓝鸢宝贝的抱进怀里,一边还在不停数落铁面这个当爹的怎么这么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