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神仙住在那里面,那神仙也混得忒惨点了。他忍不住心里的嘲讽,嘻嘻地笑了起来“你爸爸教人给宰了,这不是玉啊!这是一块彩色玻璃!”
“不会的,我爸爸告诉我这是一块宝玉!我爸爸不会骗我的。”“你爸爸没骗你,是他教人骗了!你脖子上的这玩意儿,大勇家小卖店里就有卖的,三毛钱一个。”小文很郑重地告诉他。
“我不信!”杨立功爱惜地把他爸爸留给他唯一的遗物收好,他根本不相信小文的话。
张仲文没说话,拉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一个铁盒子,用手一掏,拿出几块石头来,捧到杨立功面前不无得意地说:“大功哥,你看,真正的玉是这样的…”
他随手拿起一块遍体通红的小石头,和杨立功的那一块差不多大,可是拿在手里却沉沉的,而且似乎从石头里面散发出一股温热的感觉;张仲文又拿出一块洁白的围棋子儿大小的石头给他,这次也很沉,可是纂在手里却凉冰冰的,让人手心发麻。
“这是怎么回事啊?”杨立功好奇地问道。“嘿嘿…大功哥,这你就不懂了。真正的玉分为两种,一种是雄玉,发热的就是了;一种是雌玉,摸起来发凉。
也称为阳天火玉和阴地冰玉,而且越是好的玉,也就越沉,散发的热气和冷气也越强烈,颜色也越实。你那一块轻飘飘的,摸起来毫无感觉,颜色也很浮;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八成是玻璃,搞不好还是塑料的呢!”
张仲文道听途说,吹嘘起来也俨然专家嘴脸。“我不是不信你。可是也许我的这个是你没有见过的品种呢!”杨立功单纯地说。
张仲文见他呆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怀着对扫除愚昧无知的正义感大声地说:“唉呀,你那个就是假的了,是你爸爸从地摊上卖回来哄你的便宜货,大人都那样的了,我爸爸也常从日本的二手店里买一些处理的玩具什么的给我,他们以为小孩子好唬…”
“不会的…我爸爸花了他半个月的的工资呢!”“哈哈哈…那只能说明你爸爸蠢,教人给骗了还不知道。
大功哥,你和你爸爸真象啊,都愿意拿破烂当宝贝,上次我看你拿五毛钱来哄我,我都要笑死了,你知道我给人家看一次风水红包里都包多少钱的吗?三百元啊…你见过一百块钱吗?嘻嘻…”张仲文没有注意到杨立功已经变了脸色,大言不惭地说:“咱们家里那种破烂连笑茹都不玩的,你快扔了得了,挂在脖子上丢人现眼的…我这里有很多的玉啊石啊的,你喜欢哪个拿去好了,哈哈—”
杨立功眼里浸湿了晶莹的水花,大喊了一嗓子:“你闭嘴!”“我知道你家有钱!你家什么都有!你不用臭显摆!我不稀罕!”
杨立功愤怒地吼了起来,他到这个新家里从来没有如此恼怒过,也没有这样声色俱厉地对任何人说过话,可这他真的忍不住了,他的尊严和感情忍耐力达到了极限,他“乒”地摔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还没反映过来的张仲文半张着嘴站在灯光下,过了半天他才喊出来:“你有病啊!”杨立功那天是哭着回到自己房间的,人一激动就什么都不害怕了,什么他妈的鬼啊神啊的也都没意思了。
他心里积攒下来很久的失落和无助被张仲文一催化,终于突破了城防,搞得他心慌意乱,呜地哭了起来。
长久以来,他都努力不去想自己已经失去原来的家庭的事实,再加上新家的人对他都很好,那么那种排斥的意识也还算被呵护掩藏得很好,可是今天他发现自己原来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他是外来的,是被施舍的…人类的自尊和儿童的恐惧使他深陷在对过去的怀念和对未来彷徨里。
他更想他的父亲,和他曾经名正言顺地占有和生活过的家。他哭了一会儿,沉沉地睡去了。第二天上学,老人对杨立功说地上有雪路滑,要他领着点小文,他嘴上答应了,可是出了门却不太想理那个死孩子,他越看张仲文越来气,就自顾自地在前面走,也不说话。
冬天里小孩子都穿上了棉袄棉裤,走起路来很是笨拙,张仲文人小腿短更是一步三晃,磕磕碰碰,他也怕摔倒,但好象又不愿意求杨立功拉着他,就紧跟慢跟地追在杨立功后面,也不说话。
走了一段路来到下坡,张仲文兴高采烈地蹲下来,杨立功知道他又要玩冰滑梯,又点担心;可是张重文没等他阻止就已经两手在地上一推把自己滑下去了,还“哦”地叫着。可没曾想眼看就要到坡的尽头了,侧面里开出来一辆拉了圆木的大卡车,直直地就朝小文撞过来,一片飞雪中小文没了踪影,大车从他消失的地方开了过去,周围上学的小孩子都吓得一声惊呼,杨立功顿时眼前一晕,天啊!他拔腿就朝坡下面跑去,魂都快吓没了,嘴里喊着:“小文!”
他跑到坡下面的时候什么也没看见,没有血,也没有尸体。他纂着拳头喊道:“小文!小文!”刚喊了几嗓子就见眼前的沟里有一个小东西在蠕动,他喘着气跑过去,见小文脸朝地趴着呢。
他一下子就跳下去,抱起他就哭:“小文你怎么啦,你被别我啊!”“嘿嘿…哥你不生气了?”张仲文狡猾地转过头来,憨厚地对杨立功笑着。<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