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晨11点,我的办公室。”他说,一幅很职业的派头。以他的年纪来说应该是够令人信服了,只可惜他大概不知道我家里就有一位现成外科主治医生。所以我一把拉住他。“让我见珊娜。”
他停了步,仔细打量了我的表情。“我说了,珊娜说她不想见你。特别是你。”我的手一松,而他就那么转身走开。***
我想打电话给母亲,但在考虑了几分钟过后还是放弃。告诉她珊娜不愿见我对她不会有任何意义,她一定会说珊娜如果不愿见我的话,就更不愿见她。
我洗了一个澡,接着考虑是不是应该给苏珊打个电话。然而算一下时间她可能刚刚下班,他们部门那个年轻英俊的男孩应该趁我不在,而迈可又在夏令营的空隙,邀她出去共进烛光晚餐。
我是说那完全是友谊的,纯洁的交往。于是我没给任何人打电话,而是拿了酒店的一杯酒,坐在窗户边,看着太阳慢慢地落山,而我也将酒一杯一杯喝下去。
我的酒量没有迈可好--我说的是我的大哥迈可。但是纽约这种掺了水的酒仍然醉不倒我。喝完酒我本来是应该上床睡觉的。我知道这点,可是却拿起了电话,就着手上的名片开始拨号码。
接起电话的是一个很清爽的声音。我发现如果不直接和亚力克面对面,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挺不错。
“你要不要过来,从这边看过去天空里连一颗星星都找不到。真是了不起。我是说如果看不见几颗星星那还正常,可是现在是连一颗也看不见。”我开始滔滔不绝地对他说着。
他听了一会,说道“你喝多了。赶快洗个澡早点睡觉。明早我们还有约。”
我努力想了下,记起似乎是有那么个说法。于是我很好脾气地和他道晚安。滚到了床上睡觉。
第二天起来时,是理所当然的头疼。于是我采取了治疗宿醉的最好方法--拿起一瓶杜松子,给自己倒上大大的一杯。
十点半,我已经梳洗整齐,穿得和任何大苹果外的乡巴佬没任何区别。十点五十九分,我提前到了医生的候诊室外。从护士小姐的美貌程度来说,做个心理医生似乎是收入会很不错的职业。
她对着我甜笑,害得我的北方土音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严重。她通过电话向里面请示,过了一秒放下听筒向我甜笑。
“先生您可以进去了。”我推门进去。亚力克坐在巨大的椭圆办公桌后,墙上挂着几幅看不明白的画。阳光从他的身后落入,一瞬间会产生纽约的阳光也很不错的幻觉。
但这幻觉在他抬起头时就消失了。他带着幅眼镜,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还更成熟些。“请坐下。”他指着一边的躺椅对我说。我瞟了那椅子一眼,向他摇了摇头。
“医生,我是来听一下我妹妹的消息的。你别想用对付病人那套来对付我。珊娜到底怎么样了?不要跟我再说什么她不肯见我的狗屎。
我知道她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她只是要我千里迢迢地过来…”医生没有阻止我。他只是在我说话时静静的望着我。所以我突然住了口。
“珊娜在哪里?”我以最权威的声音问。医生显然也为我的表现所打动了。他站起身来,绕过桌子。
“珊娜…在禁闭室。”我怀疑我听错了,直盯着他。靠得这么近,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是说,一般人的眼睛总应该有点固定的颜色。
当然据说有的影星的瞳孔是会随着光线的颜色变化,之类之类的狗屎,但是没一个人的医生,有权利象站在面前的医生那样,变换出那种奇异的颜色。我盯着他的眼睛,就象小孩子被万花筒所迷惑。
过了不知多长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张着嘴,赶紧合上了下巴。他似乎对我的反应还算满意。重新戴上眼睛,回到桌子后边。他想让我知道的一点我已经知道了。
难怪他去接我的时候要戴上墨镜。要是让我一下飞机就发现,给我妹妹做心理治疗的竟然是基因改造的人种,也许连机场都不出就立即买张票飞回去。
倒不是我对他们有什么偏见--除了正常的劣等分子对于优秀种族的正常偏见之外。比起那些认为他们的美貌和聪明都是人造的,因此毫无价值的激进分子来,我自认还算宽容。
当然想到现在全球的生育指向,再过十代也许自然人就不再存在--可是再过那么长时间我早就不知道成了什么浮游生物在海洋里飘,哪里还能管到那么多。但是我也知道,现在我对他来说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秘密了。我是说我的情感。<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