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慎低下了头,把自己的脑袋跟徐吉的靠在了一起。“…那些小孩儿真是可爱啊,粉粉嫩嫩的。
当我正想跟宋悦说,‘没关系,以后自己也会有’的时候,却发现她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然后,她终于开口跟我说了那一天的第一句话…‘徐吉,我想养下来’…她当时这么跟我说来着,还说就算被他爸妈打死也要养下来…”说到这,徐吉抬了一下肩膀:“喂,听的睡着了?怎么不讽刺我了?”
石慎闷吭了一声:“我没,你继续。”徐吉打了个哈欠:“其实说要跟她结婚的是我,宋悦开始还不同意来着。
后来我问她有没有想过小孩儿长大后会被人指指点点、说些难听的话?既然都决定生下来,不如尽可能给他最好的环境…而且么,”
徐吉说到这,抓了抓耳朵,自嘲似的笑笑“那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的性向,反正怎么样都会断子绝孙,现在白白送给小孩儿给我养,还是我占便宜呢。”
环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徐吉隐隐觉得石慎好像有些不对:“你怎么了,不说一些讨抽的话还真不像你。”客厅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细小的刻意。
“…徐吉。”跟徐吉不常叫石慎本名相同,石慎也少有会叫他的本名。“…啊?”许久,徐吉才应了一声。“你真是笨蛋。”“哎,”
徐吉抓了抓耳朵,声音明显带着点失落“就是不跟宋悦结婚,我也会做小孩儿的干爹…对我来说是一样,可阳阳会好受很多…”
这时候,石慎撑起了身体,张开腿半跪在沙发上。他伸手扶上徐吉的腰,像是要把他翻过来的意思。徐吉曲起腿微用力,随着一阵布料的摩擦声,他把脸对向了石慎。“如果…”石慎凑近脸,俩人的鼻尖擦到了一起。“如果什么?”“没什么。”
石慎叹了一声,终究没说出口。徐吉也没在意,两手自然地搭在了对方的背上,嘿嘿一笑:“好吧,都告诉你了,现在舒坦了吧。”
“我本来就不在意。”“嘿,生了一晚上的气,别和我说跟这个一点关系都没有。”其实告诉他这个,不仅仅是为了这一个晚上…“你自己就没什么想法?”徐吉没听懂:“什么想法?”
“面对徐树阳的时候,不会有特别的想法?”“这个啊,”徐吉又笑了笑“刚开始总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后来才发现,我原来是在害怕…我跟宋悦都在怕阳阳终有一日会发现我们一直在欺骗他…可之后就好了,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刚刚接手徐记的那段日子。”
也是到那时候他才发现,比起讨厌徐记,他更害怕会把父亲和叔叔的心血搞糟。可怕顶个屁用…石慎的出现也带给了他不少危机感。
“嘿嘿,总之阳阳那么乖,能做他老爸真是我福气。”石慎借着月光低头看着他,除了徐吉一脸的傻笑,最明显的东西就是这家伙额上的白纱布。徐吉打了个哈欠,这样一折腾,明天估计又要迟到。
“师弟,现在几点了?”他随口一问。“大概过十二点了。”徐吉又打了个哈欠,这次他的眼眶里带上了一圈水汽:“该睡了,明天我还要去徐记处理一下今天这事…”
“明天你休息。”石慎平静道。“啊?”他重复:“明天你休息。”“哎哎,我没事啊,别让我休息,我得上班…”
石慎忽然坐起身,下了沙发。徐吉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正要说话却又被打断。“你别逼我干让你明天下不了床的事,睡觉。”说完,他就走进了卧室。---隔日徐树阳刚从床上坐起,见到的就是站在床边的爸爸跟石叔叔。
他打了个哈欠,疑惑地揉了揉眼:“爸爸?”徐吉的身上还穿着睡衣,他咧嘴向徐树阳笑了笑:“醒了?爸爸送你去幼儿园…”话还没说话,身边的石慎就大跨一步,抢先走到徐树阳的面前,朝他伸出手:“这几天由我送你,让爸爸休息。”
徐树阳怔怔地抬头看着石慎,又微微歪过身体看了看在他身后的徐吉。徐吉见到了小孩儿带着怯意的目光,他笃定地上前一步,拍了拍石慎的肩膀:“我儿子才不会听你…”“爸爸你睡觉。”徐树阳迅速爬下床,握住了石慎的手。把一脸哀怨的爸爸赶到床上,徐树阳走进了洗手间。面池有些高,他必须踩着小木椅才能够得到画着小狮子图案的牙膏以及青绿色的小牙刷。
当他含着一嘴水果味泡沫的时候,徐树阳发现了一些事:奇怪,怎么多了一把牙刷…还有毛巾也多了一条。
石慎煮了一个鸡蛋,又烘了一个果酱夹饼。这是他第一次为徐树阳准备早餐,实在是不知道小孩儿喜欢吃什么…他有这个时间鼓弄,完全是拜徐吉那刚过五点就会醒的生物钟所赐。
那家伙竟然还想跑去开店,要不是石慎浅眠,又得给他逃了。他怎么就不会乖乖呆在家…石慎把夹饼热了一下,顺便为放在客厅里的水缸换了水。
食指和拇指利索地轻捏着龟壳,放到已经被调至小档的水龙头下冲洗。触碰到了水柱,小乌龟倏地把脑袋缩了进去,后肢却伸得老长,又怕又享受的样子。
石慎浅浅勾起嘴角,接着,他认认真真地又把另一只小龟洗了洗。身后传来了一串脚步声,然后一双小手搭上了他身边的大理石台。
“石叔叔,它们冬眠完了吗?”徐树阳伸长了脖子,眼珠子直盯着乌乌和龟龟。石慎把底下的石子儿也仔细的冲了冲,才将它们放回了水缸:“算吧。”
徐树阳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就像喝过可乐那样。石慎把徐树阳送去幼儿园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见面时他们两个皆是不小的吃惊。“石慎?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送朋友的小孩儿…”徐树阳跑了过去,恭恭敬敬地打了声招呼:“邵老师好!”邵楼温柔地点点头,把他带进教室,然后又走了出来,对着石慎挥挥手:“我在这当老师,都好几年了。”